就在这全场死寂、气氛降至冰点的时刻——
“啧啧啧,好热闹啊!”
一个清朗中带着浓浓戏谑、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般的男声,突兀地在宴会厅入口处响起!
众人愕然回头!
只见入口处的红毯上,一个穿着与现场格格不入的、洗得白的棉麻衬衫和休闲裤的年轻男人,双手插兜,闲庭信步般走了进来。他嘴角噙着那抹标志性的、玩世不恭的痞笑,眼神却亮得惊人,如同巡视领地的猎豹,径直穿过人群,无视了所有惊愕、鄙夷或探究的目光,目标明确地朝着最前方僵持的几人走去!
正是何西门!
“何西门?!”欧阳老夫人脸色瞬间铁青,眼中怒火升腾,“谁让你进来的?!保安!”
几名黑衣保镖立刻从人群后涌出,试图阻拦。
何西门却如同游鱼般,脚步看似随意,却巧妙地避开了保镖抓来的手,身形快如鬼魅,几步就穿过了人群,稳稳地停在了鲜花拱门下,距离欧阳慕雪只有三步之遥!
“老夫人别激动嘛。”何西门笑嘻嘻地对着脸色铁青的欧阳老夫人拱了拱手,“您老亲自帖邀请,我哪敢不来?这不,紧赶慢赶,总算没错过好戏开场。”他的目光扫过赵启明那张阴沉的脸,最终落在欧阳慕雪身上。
四目相对。
欧阳慕雪那双空洞的眸子,在触及何西门身影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石子的寒潭,瞬间掀起了剧烈的波澜!绝望、委屈、脆弱、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如同溺水者看到浮木般的希冀……种种复杂情绪在她眼底疯狂交织!她死死咬着下唇,才没让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身体却抖得更厉害了。
“何神医大驾光临,有何指教?”赵启明上前一步,挡在慕雪身前,眼神冰冷,带着居高临下的审视和敌意,“这里似乎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该不该来,不是你说了算。”何西门脸上的笑容淡去,眼神锐利如刀,直直刺向赵启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在场每个人耳中,“至于指教?确实有。我来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庸医,把我们欧阳大小姐的心悸症治得越来越重,都病得快站不稳了,还要被拉出来当联姻的花瓶?”他意有所指地看向脸色煞白的欧阳慕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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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赵启明勃然大怒。
“何西门!休得放肆!”欧阳老夫人厉声呵斥,拐杖重重顿地,“慕雪好得很!这是她的订婚宴!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指手画脚!保安!把他给我轰出去!”
保镖再次围拢,气势汹汹。
“外人?”何西门嗤笑一声,面对围上来的保镖,毫无惧色,反而向前一步,目光越过赵启明,直直锁住欧阳慕雪那双充满水汽、写满无助的眼眸,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和……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欧阳慕雪!看着我的眼睛!”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魔力,瞬间吸引了慕雪全部的注意力。她下意识地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望进何西门深邃如海的眼睛里。那里面没有轻浮,没有戏谑,只有一种沉静的、令人心安的、仿佛能包容她所有脆弱的力量。
“告诉我,”何西门的声音放缓,带着一种奇异的蛊惑力,清晰地传入她耳中,“你想嫁给他吗?想跟这个连你站都站不稳时,第一反应不是关心你舒不舒服,而是觉得你丢了他面子的男人,过一辈子吗?”
“我……”欧阳慕雪张了张嘴,巨大的委屈和压抑已久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让她喉咙哽咽,不出完整的声音,只有眼泪如同断线的珍珠,汹涌而出!那无声的哭泣,那眼中浓得化不开的抗拒,比任何言语都更有力量!
“慕雪!”欧阳老夫人和赵启明同时色变!
“你看,她不想。”何西门耸耸肩,语气轻松得像在陈述一个事实,目光却凌厉地扫过脸色铁青的欧阳老夫人和赵启明,“强扭的瓜不甜,强按头的婚不圆。老夫人,您老也是过来人,何必为了点生意上的利益,把自家孙女往火坑里推呢?这要是真弄出人命来,喜事变丧事,多晦气?”
“你……你血口喷人!”赵启明气得浑身抖。
“是不是血口喷人,问问你自己的心。”何西门冷笑,不再看赵启明,目光重新落回泪流满面的欧阳慕雪身上,眼神变得无比认真,他伸出手,掌心向上,做出一个邀请的姿势,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震撼人心的力量:
“欧阳慕雪,跟我走。”
“现在,立刻。”
“离开这个让你窒息的地方。”
“我带你去看病,去透气,去看星星看月亮,去哪儿都行。”
“只要你愿意。”
“把手给我。”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寂静!所有人都被这石破天惊的“抢亲”宣言惊呆了!无数道目光在何西门、欧阳慕雪、欧阳老夫人和赵启明之间来回扫视,充满了震惊、兴奋、鄙夷和看好戏的玩味。
欧阳慕雪怔怔地看着何西门伸出的手,看着他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关切和坚定。镜湖冰冷的湖水,祖母冰冷的命令,赵启明轻佻的气息……所有令人窒息的冰冷,仿佛都在那只伸出的手掌前开始消融。一种久违的、渴望自由的冲动,如同野火般在她死寂的心底疯狂燃烧!
她颤抖着,慢慢地,慢慢地抬起了自己那只紧握成拳、指甲深陷掌心、冰凉的手。
就在她的指尖即将触碰到何西门温热的掌心时——
“拦住她!”欧阳老夫人出尖锐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