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谢卿的学生,他的字朝中找不出第二人,你莫要辜负他的一片心意。”
“臣谨记。”
面圣也面得差不多了,赵琇留下韩骞和太子议事。
回兵部后,见徐遗闷闷不乐的样子,宋裕敬的嘴又闲不住,在一旁调侃起来:“哎
呀,你看看,徐主事还真是好命啊,第一次面圣就让官家青眼相待,再瞧瞧咱们。”
高贞乐呵呵地附和了几声。
徐遗听得思绪纷乱,语气稍稍带有歉意:“相公若无事吩咐,下官先行告退。”他脚步加快,头也不回地离开。
接连几日,徐遗都躲在值房里,此前兵部的同僚们听闻他在官家那露脸,一个个都来到他身前侃天侃地,他不得不逢迎,弄得他浑身不自在,干脆不见人了。
而那些同僚不太能理解,得官家赏识,这是几辈子都盼不来的运气,多少人在京中磋磨,告老还乡了恐怕连官家一面都见不上,他还反倒不高兴。
他们后悔要是自己也跟着去茶亭县那该有多好,有些人还在家中偷偷的练字,幻想官家瞧见他的字后一样喜欢,那不就飞黄腾达啦。
徐遗正理些文书,忽地想起一件事,那就是还在茶亭县时,他交给高贞的条陈。
他起身出了值房,此时正值日午,天气渐渐炎热,兵部的人大多不爱在这时出来走动。跨进枢密院,来来往往忙碌的多是小官和相公们身边的小厮。
前面有个走得极快的小厮,怀里抱着一大摞东西,正好与徐遗撞上,东西洒落了一地。
“相公恕罪,小人不长眼撞了您,您没事吧?”小厮担忧道。
“无事,也怪我,走路不仔细。”语毕,徐遗蹲下身帮着拾捡。
“这些都是什么?”
“回相公,这都是不用的,要拿去烧毁的东西,您快歇着吧,怎敢劳您动手。”
徐遗细细地看这些纸张卷轴,多数是废弃的文书。突然他看见一张熟悉的字,把它抽出来后,他愣了,手指攥紧了这张纸,越看眉头皱得越厉害。小厮见这模样也不敢问,只看徐遗双唇紧闭,怒气隐现。
这是他的条陈,上面一字一句陈写着茶亭县苛待百姓的种种。
徐遗深吸一口气,迅速起身,将小厮吓了一跳。
“这张纸,我拿走了。”
留下小厮在原地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
回兵部后,他为自己告了假。他早早地推开了家门,惹得还在家中晒书的冬枣一愣。
“公子今日回得这么早……”冬枣抱书站定,也不见徐遗回应,心下疑惑起来,他自小跟在公子身边,从未见公子这等神情。
房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冬枣蹑手蹑脚地靠近,他伏在门上,听不见任何动静,莫不是睡了?
徐遗的住所在外城,却恰好在涑水岸边,这片区域除节日外平时没什么人,很是清静。
黄昏催促着庐陵各处上灯,尤其是连接里城与外城的地方,灯火连天,仿若白昼,点到天明,这里是整个庐陵最为繁华的地方。
冬枣为住所点上灯后来到徐遗的书房外,房中还是没有动静,不免担忧起来,公子何时爱嗜睡了?他不放心,想推开门,发现上锁了。
冬枣焦急地喊道:“公子!你怎么了,说句话啊公子!”
徐遗被一声声公子喊醒,他挣扎站起来,酒杯从怀中滚落,他的周身都是喝空的酒瓶。他踢开酒瓶,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喘口粗气,抵着门说;“我没事,晚饭不用做我的,你自吃吧。”
冬枣一阵欣喜,随后他闻到刺鼻的酒味,再次焦急地喊道:“公子,你是不是喝酒了!你开开门,让冬枣进去吧!”
冬枣感觉自己手掌拍麻了,他家公子还是不肯拍门,这会子又没声了。他在屋外转来转去,心想要不请四殿下过来瞧瞧,但看这时辰,宫门怕是下钥了。
对了!去找林相公,他一定能劝公子的。
他风风火火地跑出门,穿过一条条街巷,找到林相公住处。冬枣人还未进门,他的声音就穿破了林文凡的院子:“林相公!快救救我家公子吧!”
冬枣一心牵挂着公子,见林文凡出来,不做解释便一把他拉过跑回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