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通电话好像回答了游辞的“凭什么”,也好像没有。因为游辞的状态从愤怒退化成了迷茫。
睡前,闻岸潮打电话给他,他接了。
闻岸潮似乎刚忙完,那声音一听就是——游辞确信,自己的确已经熟悉这个人的部分状态了。尽管对方听上去挺平静的:
“要睡了吗?”
游辞有些冷漠:“对。”
闻岸潮沉默片刻,游辞以为他会语气热情一些。结果对方很快说:“那你休息,晚安。”
游辞没说话,也没挂电话。
这段沉默很长。
再过一会,闻岸潮先开口:“你知道了?”
游辞也不和他绕来绕去:“你妈跟我妈说了。”再然后就是沉默,估计他也猜得到后续。
闻岸潮听上去还是挺平静:“嗯,那天她打电话我听到一些。”
但游辞这次猜不到他的真实状态了,费解道:“你公司到底怎么了?你爸……”
“公司那边,”闻岸潮打断道,“前段时间融资断了,项目被盯上,风评两极化。人事走了不少,裁了一些,也有一些走不掉。”
“欠了很多钱吗?”
“还了几轮,能抵押的也抵押了。”
“你爸那边呢?”
“一审判死。二审改了,命是保住了,终身不减刑、不假释。”
“……怎么做到的?”
“有配合,有保外,有些人不想事闹大。”
游辞卡住了。他问的多,闻岸潮也答的不少,但全部轻描淡写、长话短说,真实情况一定非常棘手。
心里的“凭什么”逐渐淡去,迷惘变得麻木。他感到疲累。
很久,他听到闻岸潮道:“游辞?”
“嗯……”游辞短短应了声。
闻岸潮沉默着,再开口的时候调整了语气,比较轻松愉悦地询问:“在想什么?”
游辞问他:“是不是从没想过跟我说?”
闻岸潮斟酌着:“见面说吧?明天……”
游辞:“现在就说!”
闻岸潮:“……”
游辞:“你说不说?”
“想过。”
“然后呢?”
闻岸潮没说话。但他脑里在想除夕夜被挂掉的电话。
游辞说:“算了。”
电话那头静着,直到闻岸潮沉声问他:“什么算了?”
游辞不想说出真实想法,而是换了个话题:“现在是什么情况?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闻岸潮没立刻接话,后面才道:“该谈的重新谈上,政策也松了,最难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游辞闷声道:“是吗?”
闻岸潮断断续续地补充更多细节:“新项目上线一半,反馈比预期好,其他项目……”
电话那头混入蝉鸣。
游辞恍然看向窗外,风是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