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辞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午休时,后爸发来语音:【医生说你妈状态稳定了点,想看看你。视频一下?】
游辞打开手机前置。
自己,眼底像烧过一圈,布满细细的血丝,面色苍白,眼眶凹陷。
这些只是外在,内在只有他能感受到,心脏有种跳不动的沉重感,整个身体都在往下坠,五脏六腑都浸泡在酸水里。
而他拖着它们生活。
呼吸是轻的,却也足够沉重。游辞只觉得打字的过程都是如此漫长:【她刚用了促白细胞药,不该太频繁情绪波动。】
后爸回复:【就是想和你说说话。】
我也想。
想说,妈妈……我失恋了。
算是失恋吗?
从未拥有,谈何失去。
【等她白细胞指数再上来一些吧。这边刚开学,事情多。】
【好,一定注意休息。】
游辞把手机扣到桌上,视线回到屏幕,让工作把自己淹没。
徐洋一来,就发现了游辞的不对劲。
他还是穿得一如既往的干净得体,但整个人都瘦了,眼圈黑,嘴唇干。
她刚刚听说了些消息,知道游辞前段时间被停职了,所以表情小心翼翼。
游辞看到她,很努力想打个招呼,最后只是说“坐吧”。
教研室只有他们,徐洋搬来椅子,坐到他旁边——真的只是眼神一划,就扫到电脑屏幕上的肿瘤学临床指南页面。
徐洋更加错愕。
徐洋:“……吃饭了吗?”
游辞:“嗯。”他关闭页面。
徐洋:“没睡好?”
游辞:“没有。”
徐洋:“你要不要请几天假啊?”
游辞动作幅度极小地摇摇头。
他不是在上班,徐洋心想,他是在靠工作活下去。
“宝宝,”徐洋忽然将手搭在他肩膀上,语气里带着罕见的认真,“你看上去好糟糕,怎么了?和我说说。”
游辞身体一震。
但他面上不显,过了会儿,说:“……上次。”
徐洋:“嗯?”
游辞:“你失恋。”
徐洋懵着,还是点点头:“嗯!”
教研室的窗帘半拉,夕阳正从缝隙里斜斜落下来,把桌面割成光与暗两部分。
热气里裹着粉笔灰和咖啡渣的味道。
天气在变暖,春天要到了。
春天……
要到了吗?
游辞将鼠标推开了一点,说:“对不起。”
说着,声音停住,像一根音符拐了个弯,最终轻飘飘落下来:“我那时候不知道,原来你那么痛苦。”
话音一落,光线挪动些许,照在他手背上。干燥、薄而苍白。
他低下头,额发遮住了眼睛,然后就那样一点点地,把自己折进桌面里,悄无声息地伏下去。
教研室安静下来,只听见打印机“滴滴”待机的声音,以及窗外学生打球的喊声飘进来。
徐洋被封住了动作。
“你在说什么啊!”她猛地拍住他的肩膀,声音里带着慌张,“为什么要这么说啊?谁欺负你了吗?”
游辞没有动。
她急得直拍大腿:“游辞!别哭啊,到底怎么回事?都发生什么了?你给我说说,你抖得好厉害……”
“是不是学校那边又出问题了?又被人举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