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盔甲里面装的是他的骨灰。”徐晦说。
&esp;&esp;瓷质的骨灰坛藏在头盔里,被透过红樱林的阳光照出一层明亮莹润的光彩。
&esp;&esp;谢致虚眼前一黑。
&esp;&esp;“为……什么?!”
&esp;&esp;徐晦把他从地上拎起来:“因为吴韬替谢庄主守了山庄一辈子,宁死也不肯服从侯待昭。大火之后,侯待昭就收了他的骨灰镇在府门前,要他死后留在白马堡做个看门人。”
&esp;&esp;府门应声开启,谢致虚从未见过的门僮走出来,朝徐晦行礼。
&esp;&esp;“进了这扇门你最好能克制住自己,否则,完蛋的就不止你一人了。”徐晦低声对谢致虚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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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徐副堡主带着两个人回到山庄,一个是他家有名的纨绔少爷,另一个是不认识的门徒,门僮多看了两眼,差点把谢致虚背上冷汗看出来。
&esp;&esp;进得前厅,入目是一块白玉石照壁,谢致虚印象中这是他家最值钱的家具,当初建庄时一位好友送来的乔迁礼。他后来知道了这位好友姓柳,正是邛山那位避世已久的九折子。
&esp;&esp;侯待昭一把火烧了整座山庄,连府门都是新修的,白玉照壁却留了下来。还有照壁上挂的一副画——绯红樱林深处,衬着螺青黛绿的山岭,上百号人整齐排列,面向画师露出微笑。
&esp;&esp;最前方的正中央是一把太师椅,椅子上的人,谢致虚差点以为是他老爹。
&esp;&esp;徐涛知道他在想什么,凑到耳边小声说:“原来那幅已经烧了,这幅是新画的。”
&esp;&esp;新画上还能有谁够格排在最前面,谢致虚不过脑子都知道。
&esp;&esp;他问:“谁画的?”
&esp;&esp;“还能有谁,看这笔力、这功底,当然是麦客老先生呗。”
&esp;&esp;谢致虚心中陡然生出遭到背叛的愤怒,心说麦老先生给他爹画了庄主像,怎么能又给侯待昭画?这与贰臣作为有什么两样。
&esp;&esp;徐涛捅了他侧腹一倒肘:“想什么呢?五十两优惠价都够画两幅了,不挣钱麦老喝西北风吗?”
&esp;&esp;绕过照壁是天井院,主廊到此为止,天光落下来一瞬间简直要把人晃瞎。谢致虚反射性闭上眼睛,又睁开,哑口无言地看着满院簇新的梨花,春雪般皑皑覆满视野。
&esp;&esp;庄外漫山红樱似火,庄里白梨寒意凛冽。
&esp;&esp;“血流多了,红色不吉利,用白色去去晦。”徐涛说。
&esp;&esp;他们跟着徐晦绕过天井院,谢致虚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esp;&esp;“不要张嘴,”徐涛提醒他,“一副傻样。”
&esp;&esp;走廊里时不时路过的下人都长着谢致虚不认识的脸,会恭敬地向徐副堡主问好,然后用审视的目光将三人刮上一层皮。
&esp;&esp;谢致虚尽量姿态自然地跟在徐晦身后,不自然也没有关系,徐涛也很紧张,任谁被这样一路监视都会紧张。
&esp;&esp;“梨花早就该谢了。”谢致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