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湿凉的水汽,未开灯的房间里夜色浓郁,津岛修治漫不经心地摩挲了一下仍在发烫的枪管,咔擦一下掰开了弹夹,空了一发的膛室依旧威慑力十足,他将那膛室用力一转,将概率重置,而后把弹夹按了回去。
黑洞洞的枪口再次对准了太宰治的额头。
津岛修治微笑着,用那样轻松调侃般的语气说道:“看在怜央的面子上,我给你六分之一的概率,要不要试试看,这次你的脑袋还有没有那么幸运?”
毒蛇。
虽然很不合时宜,但太宰治的脑袋里无端地产生了这样的联想。
简直就像是一条嘶嘶作响的阴冷毒蛇,以他那极端敏锐的专注力注视着敌人,带着令人胆寒的恶意与杀机。
紧绷的气氛一触即发。
“哥哥。”
津岛怜央是近乎叹息般地呼唤了一声津岛修治,他睁开了眼睛,无奈地看着津岛修治,“友善一点啦。”
“抱歉,吵醒你了吗?”
津岛修治将怜央放了下来,温柔地替他理了理头发和裙摆,另一边,却抬手毫不犹豫地朝太宰治开了一枪。
“不过,怜央,像这种会骗财骗色的坏男人,哥哥认为,他还是尽快去黄泉往生、下辈子投个好胎比较好。”
太宰治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枪,柔弱可怜地靠在墙边,“怜央,你的哥哥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我陪你去逛街、买裙子,做这些事情只是想要让你开心而已。”
“晚上跟你睡一张床上,也只是因为加班太晚来不及回家,再加上武装侦探社里只有医务室里的这一张床可以休息而已。”
步行5分钟就可以回到公寓的太宰治假惺惺地说道。
太宰治在这边泫然欲泣,但津岛修治就算不知道他,难道还不知道自己是个什么德性吗?
津岛修治:拳头硬了。jpg
“拜托啦,哥哥,太宰先生是另一个世界的你,就算只是相貌一致也好,我不想看到哥哥死在我面前的样子。”
津岛怜央轻轻地拥抱了津岛修治,带着些许恳切的意味。
津岛修治无法动弹,几乎想要叹息,怜央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永远不可能拒绝他的请求,津岛修治总是不希望惹他伤心的。
津岛怜央轻轻地将那把手枪从他的手上拿了下来。
津岛修治没有反抗。
“既然是怜央的撒娇,那就放你一马。”津岛修治说。
他一秒钟也不希望怜央在这里待着了,于是立刻开口,去呼唤了绘里奈。
“绘里奈。”
“等一下,哥哥。”津岛怜央说,“不告而别的话,太不礼貌了,等明天侦探社的人来上班了,我们去好好告个别吧。”
跟那边世界的十二点不一致,这边的时间已经行进到凌晨五点,天边泛起了蒙蒙亮,再过两个小时,就要迎来日日新生的太阳。
多停留几个小时的时间,这还在津岛修治的容忍范围之内,他权衡了一下,又看到怜央身上太宰治给他选的白裙,只觉得碍眼极了。
“好。”津岛修治微微笑了起来,“怜央,有时候也不要太惯着绘里奈了,哥哥给绘里奈准备的裙子不是还有很多没有穿过的吗?总是买新的,会把绘里奈养成坏孩子的。”
并不是这样的,只要是绘里奈喜欢的,津岛修治无论多少都乐意给他的妹妹买,但是太宰治买,就是不可以。
他看着太宰治那张跟他相似的面孔,只觉得面目可憎,尤其在发现怜央竟然对他怀抱着些许怜爱之心的时候,更恨不得这个人立刻消失在世界上。
他跟津岛怜央不一样,对于自己的同位体,没有一丝一毫的好感或是怜悯之心,或许是因为没有谁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是怎样一个烂人了。
虚伪、冷漠、惺惺作态,没有任何值得世人称赞的美好品质,不惮以最恶的心去揣度人性。
但更多的,或许是嫉妒。
连他自己都会惊奇,他竟然是这样一个贪婪而又小肚鸡肠的人,明明已经从怜央身上汲取到了足够多的爱和养分,却连他将一丝目光转移到他人身上都无法忍受。
“绘里奈才不会呢,”津岛怜央反驳,“她一直是好孩子哦。”
只有津岛怜央能直接地跟绘里奈沟通,也只有津岛怜央最能理解绘里奈,他们既是一体两面的共生体,也是亲密无间的兄妹。
那是连津岛修治都无法插足的共生关系。
“好、好。”津岛修治的目光柔和了下来,他抚摸着津岛怜央光滑柔顺的长发,轻柔地说,“是哥哥说错了,绘里奈一直是好孩子,只有我们才是坏人。”
“我们走吧,怜央。”
津岛修治注视着津岛怜央。
不需要言语,不需要指令,不需要约定,或许是双生子之间的独特感应,总之津岛怜央就是有那样的能力,能够轻易领会津岛修治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