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管事看到温清宁的狼狈,面上扬起畅快的笑容:“高高在上的温小娘子可有想过自己会有这么一日?对了,小娘子可还记得我是谁?”
他停了几息,忽地抚掌,“瞧我,忘了小娘子这会儿说不了话,来呀,扶咱们的稀罕物出来。”
说话间,一双眼睛在她浑身上下打量一番,“啧啧”两声,“瞧您狼狈的,看得人心里啊……可真舒坦。”
慧善几人把温清宁从狭窄的空间拖出来,转而看向江管事,等着下一步指示。
“你们走吧,老规矩,懂吧。”江管事冷冷地说道。
慧善连连点头:“您放心,咱们不是第一回办这事了。”
“明智什么时候过来?”江管事又问。
“今儿在城里送菽乳,明日城门一开就往这边来。”
江管事闻言“嗯”了一声。
慧善看他没有什么再问,赶紧招呼其他人把板子钉回原位。
温清宁趁机看向方才关过自己的地方,待看到那仅有一人宽,一人深的狭小空间后,暗暗叹了口气,难怪王炳听到的是实心的声音。
一层层摞起来的板子中间预留出一个人平躺的空间,就连通风口都开在侧下方,只要人一躺进去,空着的地方立刻填补完整,敲打时自然不会有空心音传出。
牛车晃悠晃悠地走了,向着更南边的观水寺走去。
慧善他们需要将车上的经书法器运送过去,那里会有为期三日的放生法会。
三日,足够慧善他们快马加鞭、马不停蹄的跑到一个安全的地方,待躲上一阵子,便可南下开启新的人生。
而新得的八个金饼让剩下的僧人一致选择忘记了老三和老四。
温清宁收回视线,直直地看向江管事。
后者恍然大悟,伸手用力扯下蒙在她嘴上的布条:“温小娘子想说什么?哦,小娘子有一盏茶的时间用来求饶,不过没用。”
有些熟悉的话激起曾经的回忆:你有一盏茶的时间用来狡辩,不过没用。
这句话是当年意气风的府尹之女对被抓的杀人犯说的。
温清宁动了动有些麻的嘴唇,开口道:“江宏,虐杀侄子,偷卖寡嫂,论罪当斩。看你能完好无损的站在这里,刑部那帮子人果然靠不住。”
江管事江宏是温辅生前办的最后一个案件,准确来说是半个,因为他的身体无法撑到最后当堂宣判,不得不将案件移交刑部,却没想到让他得了生机。
江宏笑道:“小娘子也不用这般说,算命的早说过我是有大福的,这不,风水轮流转,小娘子就落到我手里了?”
温清宁点点头:“没错,风水轮流转,说的挺好。”
江宏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冷哼一声:“总有你哭的时候。”说完,拍了拍手。
掌声响过,便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从草丛里钻了出来:“江管事。”
“拖她回去。”
来人微微有些吃惊,迟疑道:“带伤的话,恐怕贵客会嫌弃。”
“别的也许会,这个只有更高兴。”
来人同情地瞟了温清宁一眼,点头应了声“是”,没一会儿响起“沙沙”的摩擦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