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款处除了"听胥"的签名,还有一行小字:"附:我的心理医生drleroy联系方式,她可以证实我的治疗记录和现真相后的精神状态。"
荀攸瘫坐在椅子上,两份截然相反的档案在她膝上摊开。窗外的闪电划破夜空,刹那间照亮她泪流满面的脸。
父亲骗了她?那些指控、那些义愤填膺的控诉信全是颠倒黑白的谎言?
她抓起车钥匙冲出门去。暴雨中的城市模糊不清,挡风玻璃上的雨刷拼命摆动,却赶不上雨水倾泻的度。就像她此刻的思绪——无论如何努力,都看不清真相的全貌。
父亲的别墅漆黑一片。荀攸用颤抖的手打开门锁,径直走向二楼书房。如果有什么证据,一定在那里。
书房门没锁。她打开台灯,昏黄的光线照亮了父亲整洁得过分的办公桌。她开始搜索与nt-项目相关的文件,却一无所获。
正当她准备放弃时,目光落在书柜最下层的老旧保险箱上。那是父亲多年前用的,后来换了新的,但这个一直没搬走。荀攸蹲下身,试着旋转把手——锁着的。
但她知道备用钥匙在哪。小时候父亲曾让她帮忙取文件,告诉过她钥匙藏在书房挂钟后面。荀攸取下钥匙,手抖得几乎插不进锁孔。
保险箱开了。里面只有一个牛皮纸信封。荀攸倒出里面的东西——几张泛黄的照片和一封信。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和几个穿白大褂的人站在实验室里,其中一人举着香槟。照片背面写着:"庆祝nt-项目获批,年月"。
信是法文的,荀攸勉强能看懂:
"荀博士:委员会已确认您对顾明远博士的指控不成立您擅自修改治疗参数的行为直接导致两名患者死亡考虑到医院声誉,我们同意您自愿离职的请求"
信的最后一段被墨水涂黑,只能辨认出几个单词:"隐瞒"、"责任"、"赔偿"。
荀攸的呼吸停滞了。这封信证实了顾听胥的说法——父亲才是真正的责任人,而医院为了声誉将真相掩盖了起来。
"攸攸?"
一个冰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荀攸转身,看到父亲站在那里,睡袍下的身躯显得异常瘦削,脸色阴沉得可怕。
"你在找什么?"他的声音很轻,却让荀攸不寒而栗。
"真相。"荀攸站起身,手里拿着那封信,"为什么你说顾明远窃取了你的研究,但这封信说你的指控不成立?为什么那些患者会死?"
父亲的眼中闪过一丝荀攸从未见过的东西——不是愤怒,而是恐惧。
"把信给我。"他伸出手,"那不是你该看的东西。"
"不。"荀攸后退一步,"爸,到底怎么回事?顾听胥给了我证据,证明是你篡改了数据导致患者死亡,而你却把责任推给了她父亲!"
父亲的脸在台灯的光线下显得苍老而扭曲。"你相信她不信我?"
"我相信证据!"荀攸的声音颤抖着,"这封信写得清清楚楚!医院为了保护声誉让你自愿离职,而你你却编造了顾明远窃取你成果的谎言!"
"你什么都不知道!"父亲突然怒吼,"那个项目是我的毕生心血!顾明远只是后来加入的助手,他凭什么质疑我的方法?那些患者他们的死亡是意外!"
荀攸的世界天旋地转。父亲的辩解等于间接承认了信中的内容。
"所以你真的篡改了治疗参数?"
"科学需要牺牲!"父亲的眼睛里闪烁着疯狂的光芒,"nt-项目可以拯救成千上万的人,区区两个晚期患者的死亡算什么?"
这句话像一把尖刀,直接刺入荀攸的心脏。她看着眼前这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己从未真正了解过父亲。
"妈妈离开也是因为这个?"
父亲的表情凝固了。"她不理解科学的代价。"
荀攸的眼泪夺眶而出。她一直以为父母离婚只是因为性格不合,从未想过与那场医疗事故有关。
"你利用了我的信任"她哽咽着说,"你让我恨了顾听胥十年,而你才是那个应该忏悔的人!"
"她和她父亲一样危险!"父亲冷笑,"那些所谓的抑郁、自残,谁知道是不是另一种操控手段?"
荀攸想起顾听胥手腕上的疤痕,想起她画室里那些阴暗的画作,想起她哭泣时颤抖的肩膀那不是伪装,不可能是。
"我要走了。"她收起那封信和照片,"我需要时间思考。"
"站住。"父亲的声音突然变得冰冷,"如果你今晚走出这个门,选择相信她而不是我就别再回来。"
荀攸僵在原地。这是最后通牒,比咖啡馆那次更决绝的选择。
"爸"
"选择吧,攸攸。"父亲的眼神锐利如刀,"她,还是我。"
雨声填满了沉默。荀攸看着父亲熟悉又陌生的脸,突然明白这个选择其实早已做出——从她冒雨开车来这里的那一刻起,从她打开那个保险箱的那一刻起她已经在寻找相信顾听胥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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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爸爸。"她轻声说,眼泪滚落,"但我选择真相。"
父亲的表情凝固了。他转身离开书房,重重关上门。那声响像是一道分界线,划开了荀攸生命中的两个时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