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和殿前,萧慕徵的脚步突然一顿。沈筝立刻察觉,回身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年轻皇帝的额头覆着一层细密冷汗,唇色白得吓人。
"还撑得住吗?"沈筝声音压得极低,指尖不着痕迹地搭上萧慕徵的脉搏——紊乱如麻。
萧慕徵轻轻摇头,却攥紧了沈筝的手腕:"朕必须去。"她抬眸,眼底燃着倔强的火苗,"扶朕一把就好。"
沈筝没有松手。她借着衣袖遮掩,将内力缓缓渡入萧慕徵体内。两人十指相扣处,温度交融,竟分不清是谁的掌心更烫些。
殿内传来左相李崇义志得意满的声音:"太后娘娘,请交出玉玺——"
"走。"萧慕徵深吸一口气,挺直脊背迈上台阶。
朝阳初升,金光穿透云层洒在汉白玉阶上。沈筝落后半步,看着萧慕徵的背影——那袭明黄龙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单薄却挺拔如青松。她忽然想起北境雪原上独自面对狼群的白鹿,美丽而决绝。
殿门近在咫尺。守卫见是皇帝亲临,惊得兵器落地。萧慕徵不等通报,一把推开沉重的殿门。
"朕还没死,左相就急着登基了?"
清冷的声音如冰刀刺破殿内喧嚣。满朝文武愕然回,只见年轻的皇帝立在晨光中,身后站着杀气凛然的摄政王。左相手中的玉匣"咣当"落地,脸色瞬间惨白。
"陛陛下?!"
萧慕徵缓步向前,每一步都像踩在左相心尖上。沈筝紧随其后,手按剑柄,目光如刀扫过每一个蠢蠢欲动的武将。
"爱卿很失望?"萧慕徵在龙椅前站定,却不急着坐下,"朕没如你所愿,死在北境?"
左相很快镇定下来:"老臣不明白陛下何意。"他转向群臣,义正言辞,"陛下被奸人挟持多日,如今神志不清——"
"奸人?"萧慕徵冷笑,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缕鲜血溢出唇角。沈筝瞳孔骤缩,却碍于场合不能上前。
太后从凤座上站起,声音颤:"皇儿!"
萧慕徵摆摆手,抹去血迹:"李崇义,你勾结戎狄、私调边军、谋害天子"她每说一句就向前一步,最后几乎与左相面贴面,"还要朕继续说吗?"
左相眼中凶光一闪,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
电光火石间,沈筝的剑已出鞘。但有人比她更快——萧慕徵竟不避不让,任由匕刺入肩头,同时将一枚金印狠狠砸在左相脸上!
"这一下,是替北境枉死的将士!"
满殿哗然。禁军冲上来要拿人,却被沈筝一个眼神钉在原地。她看着萧慕徵肩头洇开的血迹,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
左相捂着脸后退:"疯了你疯了!"他歇斯底里地大喊,"还不动手!"
十余名武将突然拔剑,朝堂瞬间大乱。沈筝吹了声尖锐的口哨,殿外立刻涌入大批黑甲卫——正是她暗中布置的青蚨精锐。
"一个不留。"她冷声下令,转身就要去扶萧慕徵。
却见年轻皇帝已自己拔下肩头匕,血淋淋的刀尖直指左相:"李崇义,你可知这是什么?"
左相盯着那把泛着青光的匕,突然面如死灰。
"认得就好。"萧慕徵冷笑,"当年你用它毒杀朕的母妃,如今又用来杀朕"她声音陡然转厉,"说!又是为何要陷害沈家?!"
沈筝浑身一震。她从未想过,萧慕徵拼着受伤,竟是为了取证!
左相突然狂笑起来:"你以为这就结束了?"他嘴角溢出黑血——竟是咬破了毒囊,"你们永远找不到真正的"
话未说完,他已气绝倒地。萧慕徵踉跄了一下,被飞扑而来的沈筝接住。龙袍已被鲜血浸透,分不清是左相的还是她自己的。
"传太医!"沈筝声音都变了调。
萧慕徵却抓住她的前襟:"沈卿朕替你问出来了"她气若游丝,却带着满足的笑,"他承认了害你家人"
沈筝眼眶热,将人打横抱起:"别说话。"她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臣带陛下回宫。"
满朝文武跪伏在地,无人敢拦。太后追下台阶,却被沈筝一个眼神止住:"太后放心,臣以性命起誓,必不让陛下有事。"
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二人身上投下斑驳光影。萧慕徵在沈筝怀中微微抬头,看见对方紧绷的下颌和泛红的眼角,忽然觉得肩上伤痛都值得了。
"阿筝"她轻唤,"我好冷"
沈筝手臂收紧,几乎要将她揉进骨血:"马上就到。"
养心殿内,太医手忙脚乱地处理伤口。匕上的毒与萧慕徵体内原有的毒性相冲,引高热。她时而清醒时而糊涂,每次睁眼都要确认沈筝是否还在。
"王爷,陛下这伤"老太医欲言又止。
沈筝盯着纱帐后昏睡的人影:"直说。"
"毒入心脉,恐恐有性命之忧。"
殿内瞬间死寂。沈筝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声音却异常平静:"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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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众人退下,她掀开纱帐坐在榻边。萧慕徵双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呼吸轻得几乎察觉不到。沈筝伸手轻抚她的脸,指尖传来滚烫温度。
"萧慕徵。"她第一次对着她直呼其名,"你答应过要活着。"
没有回应。沈筝俯身,额头抵在萧慕徵肩头,闻着血腥气中混杂的淡淡药香。一滴温热液体落在锦被上,很快洇开。
"你说要替我问出真相"她声音哽咽,"现在问出来了,你却"
一只微凉的手突然抚上她的顶。
"哭什么"萧慕徵虚弱地开口,"朕又没死"
沈筝猛地抬头,对上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萧慕徵指尖轻轻擦过她湿润的眼角,动作珍重得像在擦拭珍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