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中的风突然变得刺骨。萧慕徵在沈筝怀中强撑起身体,望向远处逼近的军队。黑压压的兵阵如潮水般涌来,目测至少有五千人。
"左相竟敢私调边军"她声音嘶哑,指尖掐进沈筝的臂膀。
沈筝迅扫视地形。峡谷西侧有个隐蔽的隘口,勉强能容单人通过。她当机立断:"沈七,带十人护送陛下从西口撤离。"
"你呢?"萧慕徵猛地抓住她的衣襟。
沈筝将密信塞进她手中:"臣断后。"她解下腰间软剑系在萧慕徵腰间,"拿着这个,去北境大营找徐老将军。他是我父亲旧友,可信。"
萧慕徵剧烈摇头,突然剧烈咳嗽起来,一口鲜血溅在沈筝衣襟上。沈筝瞳孔骤缩,却听怀中人低声道:"来不及了你看旗阵。"
沈筝抬头,只见敌军阵中突然升起一面猩红旗帜——这是屠城的信号。
"他们不会留活口。"萧慕徵惨笑,"左相要制造暴民杀害皇帝与摄政王的假象。"
沈筝沉默片刻,突然扯下自己的带,将萧慕徵的手腕与自己牢牢绑在一起:"那便一起杀出去。"
她吹了声尖锐的口哨,埋伏在崖顶的亲卫立刻推下十几桶火油。火箭紧随其后,峡谷瞬间化作火海。借着浓烟掩护,沈筝抱起萧慕徵冲向唯一未被封锁的南口。
箭矢如蝗虫般袭来。沈筝左肩中了一箭,脚步却未停。萧慕徵在她怀中艰难地举起弩机,每一箭都精准命中追兵咽喉。
"右边!"她突然喊道。
沈筝旋身避过一柄长枪,软剑如银蛇出洞,刺穿偷袭者的喉咙。鲜血喷溅在二人脸上,温热腥咸。
冲出峡谷时,二十亲卫只剩五人。沈筝的乌云踏雪早已倒在血泊中,她夺了匹敌军战马,与萧慕徵共乘一骑。
"去北境要三天。"沈筝扯下一截衣袖包扎萧慕徵腿上箭伤,"陛下撑得住吗?"
萧慕徵靠在她背上,呼吸灼热:"比这更糟的情况朕也熬过"
话音未落,她突然剧烈颤抖,一口黑血喷在沈筝颈间。沈筝心头巨震——这血色不对,分明是毒征兆!
"赵昂的箭有毒"萧慕徵气若游丝,"别停继续走"
沈筝眼眶烫,扬鞭狠狠抽在马臀上。战马吃痛,足狂奔。她感觉到背后的人渐渐滑落,连忙用绳索将二人捆得更紧。
"萧慕徵!"她第一次在清醒时直呼皇帝名讳,"你敢死试试!"
回应她的,只有微弱的呼吸拂过后颈。
二
夜色如墨,沈筝在一处荒废山神庙前勒马。萧慕徵已经昏迷多时,嘴唇呈现不祥的青紫色。
"王爷,追兵距此不过十里。"沈七递来水囊,"属下等愿断后"
沈筝摇头,轻轻将萧慕徵放在干草堆上。她取出随身银针,在火上烤过后,挑开萧慕徵腿上伤口。黑血涌出,散出淡淡的苦杏仁味。
"断肠散"沈筝声音紧,"赵昂竟用这种阴毒"
她毫不犹豫俯身,为萧慕徵吸出毒血。每吸一口都吐在火堆旁,直到血色转红。沈七递来解毒丸,她却先捏碎喂给萧慕徵,自己只含了半颗。
"王爷!这药只剩"
"够了。"沈筝抹去唇边血渍,"准备迎敌。"
她刚站起身,袖口突然被扯住。萧慕徵不知何时醒了,苍白的脸上浮着一层虚汗:"密信在朕衣襟里"
沈筝取出那封染血的信件,就着火光细看,突然浑身一震。这哪里是什么谋反密信,分明是左相与戎狄往来的铁证!信中详细约定割让北境三州,换取戎狄出兵助他登基。
"原来如此"沈筝冷笑,"难怪要杀我们灭口。"
萧慕徵虚弱地握住她的手:"你走带着证据去北境"
"不可能。"沈筝斩钉截铁,"沈七!"
亲卫队长立刻上前:"属下在!"
"你带三人,快马加鞭赶往北境大营。"沈筝撕下衣角,咬破手指写下血书,"将此信与密函交给徐老将军,让他即刻兵勤王。"
沈七跪地叩:"属下誓死完成任务!"他迟疑片刻,"那王爷和陛下"
沈筝看向庙外渐近的火把长龙:"我们另寻出路。"
待沈七等人离去,沈筝从行囊取出两套粗布衣裳:"请陛下更衣。"
萧慕徵怔住:"你要"
"弃马步行,扮作流民。"沈筝帮她脱下染血的锦袍,"敌军重点封锁官道,我们反其道而行。"
萧慕徵试图自己系衣带,手指却抖得厉害。沈筝叹了口气,俯身为她整理衣衫。两人距离极近,呼吸交错。萧慕徵闻到她身上混合着血腥与沉水香的气息,莫名安心。
"为何不随沈七一起走?"她轻声问,"带着朕终究是拖累"
沈筝系衣带的手一顿,抬眼看她:"陛下可记得,臣说过要做您手中的刀?"她系紧最后一个结,"刀岂能弃主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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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慕徵眼眶热,正欲开口,庙外突然传来杂沓脚步声。沈筝迅扑灭火堆,搂着她滚入神龛下方的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