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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沉疴与新羽（第2页）

她不再试图清除烙印，也不再徒劳地对抗体内神性与人性的厮杀。她将所有残存的、属于“林灵”的意志，所有源自杀手生涯锤炼出的、对痛苦的极致忍耐力，全部集中起来，只有一个目标：切断！切断从她这边流向雏鸟的痛苦和混乱！

这不是治疗，而是……止血！是止损！

她强迫自己忽略识海中秩序与毁灭的咆哮，忽略混沌之母真灵的痛苦摇曳，将全部心神沉入右手那枚三色烙印。如同一个在惊涛骇浪中试图堵住船底破洞的水手，笨拙而绝望地用自己残破的意志力，去封堵那汹涌外溢的、名为“痛苦”的洪流！

重力屏障内，混乱的能量波动奇迹般地减弱了一些。虽然林灵的身体依旧颤抖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纸，但那种狂暴的、毁灭性的失控感，被强行约束住了。她像一根绷紧到极致的弦，随时可能断裂，却又死死地维持着那一点脆弱的平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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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属圆盘上，代表林灵混乱度的曲线虽然依旧在高位，但剧烈震荡的幅度明显减小了。更重要的是，那条代表共生链接强度的曲线，其剧烈下挫的趋势，被艰难地……止住了！雏鸟身上混乱的灰金光芒也稍稍平复，抽搐的频率降低，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飞流逝的生命气息，终于……勉强稳住了！

“有效！她在强行控制！”弗兰德的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和难以置信的激动，“意志力！她在用纯粹的意志力对抗神性侵蚀和混乱反噬，封锁痛苦传递的通道！天啊…这需要承受多大的灵魂撕裂……”

小舞紧紧抱着怀中呼吸微弱但终于不再剧烈抽搐的雏鸟，泪水无声地流淌。她看向重力屏障内那个如同风中残烛般的身影，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恨意？似乎淡了。感激？还谈不上。但一种沉甸甸的、带着悲悯的震撼，却在她心中滋生。这个曾经冷漠、甚至在她看来有些残忍的林灵，此刻正用她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方式，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只为保住马红俊这最后的一线生机。

唐三紧绷的神经微微松弛了一丝，但眼神依旧凝重无比。他看得出，林灵此刻的状态如同走钢丝，脆弱得可怕。她的意志力能坚持多久？雏鸟的伤势和本源亏空又该如何解决？这仅仅是暂时的止血。

“院长，”唐三转向弗兰德，声音低沉而急促，“链接暂时稳住了，但雏鸟…马红俊的本源伤势怎么办？它太虚弱了，这样下去支撑不了多久！”

弗兰德脸上的激动瞬间被凝重取代，他飞快地扫视着金属圆盘上的数据，油腻的眉头紧锁：“本源亏空…涅盘之火几乎耗尽，生命基质被混沌烙印污染…还有海神神性的残留干扰…普通的治疗魂技和药物根本无效！强行灌注能量只会引烙印反噬，适得其反！除非…”

他猛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向重力屏障内苦苦支撑的林灵：“除非是链接源头的力量！是林灵烙印中蕴含的那部分秩序之力！那是最纯净的生命本源和秩序法则！只有同源的力量，才能在不引反噬的情况下，缓慢滋养雏鸟的本源，中和污染，修复创伤！”

“让她治疗？”赵无极眉头拧成了疙瘩，“她现在自己都站不稳！怎么治疗？”

“必须是她！”弗兰德斩钉截铁，“共生链接是双向的！林灵能感受到雏鸟的痛苦，雏鸟同样能感应到林灵的气息！只有她主动引导烙印中的秩序之力，通过链接传递过去，才是唯一可行的办法！否则，雏鸟迟早会因为本源枯竭和烙印污染而……”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都明白。

深坑底部再次陷入一种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寂静。只有岩浆在远处不甘地咕嘟作响，以及重力屏障内林灵那压抑而沉重的喘息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那个单膝跪地、在痛苦与意志力中挣扎的身影。

让她去治疗那个因她而涅盘、因她而痛苦、也因她而暂时保住性命的雏鸟？

这不仅仅是能力的考验，更是意志和灵魂的酷刑。

她能做得到吗？

“林灵…”小舞抱着雏鸟，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望向屏障内的灰少女，“…你能…能救救他吗？救救…小胖…”

屏障内，林灵的身体剧烈地一震。

异色双瞳透过凌乱的丝，疲惫而空洞地望向小舞，以及她怀中那团微弱却执着地望向自己的温润白光。

灵魂链接的另一端，传递来的不再是撕心裂肺的痛苦，而是一种微弱却清晰的、如同风中烛火般的……祈求。

“救…”

一个简单的字，却带着千钧重担，压得她几乎窒息。

冰冷的秩序在低语：无意义，低效，干扰进程。

毁灭的呓语在诱惑：斩断，解脱，回归纯粹。

而属于“林灵”的碎片则在呐喊：那是马红俊！是你的责任！

右手的三色烙印，再次传来一阵尖锐的刺痛。但这一次，刺痛中似乎夹杂了一丝……微弱的、源自链接另一端的清凉？

她缓缓地、极其艰难地抬起了剧痛无比的右手。指尖的三色烙印光芒微弱，却稳定了许多。她看着那枚烙印，又看向雏鸟。

“……链接着……”她嘶哑地重复着，仿佛在确认一个无法逃避的事实。

然后，在所有人屏息的注视下，她那只烙印着三色光芒、象征着毁灭与新生、混乱与秩序的右手，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感，朝着小舞怀中的那团温润白光……

伸了过去。

沉重的呼吸在深坑中回荡，每一次都牵扯着灵魂的伤口。那只烙印着三色光芒、象征着无尽痛苦与唯一生路的手，正缓慢地、无比艰难地穿越无形的距离，伸向那团脆弱的、依赖着她的温润白光。

空气仿佛凝固了，连远处岩浆不甘的咕嘟声都变得遥远。所有的目光都死死锁定在那只移动的手上，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重力屏障内，林灵的意志如同在万丈深渊上走钢丝。强行压制体内神性与人性战场的反噬，封锁痛苦传递的通道，已经耗尽了她残存的大部分心力。此刻，还要分出一缕心神去主动调动烙印深处那属于秩序的生命本源之力，这无异于在濒临崩溃的堤坝上，小心翼翼地开凿一条泄洪道，稍有不慎，便是堤毁人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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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右眼的赤金光芒疯狂闪烁，仿佛灵魂在燃烧，强行驱动着那几乎不属于她的力量。指尖的三色烙印微微烫，一丝极其微弱、却纯净无比的淡金色光芒，如同晨曦初露时的第一缕光线，艰难地从混乱的灰与赤中剥离出来，萦绕在指尖。

这缕淡金光芒的出现，让赵无极的重力屏障都产生了一丝细微的共鸣，出低沉的嗡鸣。

小舞怀中的雏鸟似乎感应到了什么，虚弱地“啾”了一声，小小的身体努力地朝着林灵的方向蹭了蹭，纯净的眼眸中那份依赖和微弱的祈求更加清晰。

林灵的手颤抖得更厉害了。指尖那缕淡金秩序之力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熄灭。灵魂链接传来的剧痛和雏鸟微弱的生命脉动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诡异的共振，让她识海中的混沌之母真灵虚影出无声的尖啸。

“呃……”她闷哼一声，嘴角再次溢出一丝血迹。伸出的手僵在半空，指尖的淡金光芒明灭不定。

“林灵学姐！坚持住！”唐三的声音带着紫极魔瞳的精神力，如同清泉注入她混乱的识海，试图给予一丝支撑，“引导它！像引导你的魂力一样！只想着…传递那份秩序的力量！只想着…救活它！”他不敢提马红俊的名字，怕刺激到她混乱的记忆。

只想着…救活它？

林灵异色的双瞳中闪过一丝茫然，随即被巨大的痛苦淹没。救活？为了什么？逻辑？最优解？不…似乎都不是。只是一种…沉重的、无法摆脱的…责任？或者是…灵魂链接另一端传递来的那份微弱祈求，让她这具被神性冰封的躯壳里，某个角落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弱的不适？

她猛地咬牙，左眼的淡金漩涡爆出前所未有的冰冷光芒！一股源自混沌之母本源、强行压榨出的秩序之力，如同冰冷的洪流，瞬间冲向右手指尖的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