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宁长公主与太子殿下亲临,裴府倍感荣幸。”
他的嗓音低沉而厚重,透着历经沧桑的威严。
微微弯曲的身躯仿佛难以掩盖他那一身文人的铮铮傲骨。
裴家的老家主裴道隐。
据他们所知,裴家的现任家主乃是老家主的次子裴宿。
而大公子裴时渊和三公子裴羡则分别出自其长子和三子。
云锦若的嘴角始终噙着一缕若有若无的浅笑。
她轻轻颔,“裴老家主言重了。”
众人落座后,裴老家主看似漫不经心地言道:“适才老夫读了一本书,乃是着书之人对治国安邦的灼见,正读到其论及朝廷税赋之事便搁置了,着实遗憾。”
话头一转,“不知长公主有何看法?”
云锦若心中暗自思忖,这莫非是在试探?
她轻啜一口茶,茶水的温热在舌尖萦绕。
字里行间虽未言及时局,然其言辞之中,却又分明流露出他对时局的洞悉。
“茶似隐士,酒若豪杰;酒可交友,茶宜静品,不知裴家是哪一个?”
云锦若搁下茶盏,缓声问道。
裴老家主微微一笑,轻拂茶盏,“裴家之人爱茶不喜酒,莫非此茶不得公主欢心?”
“非也,只是茶须静心品味,此刻恐非适宜之时。”
裴老家主闻罢,沉凝片刻,而后朗声笑道:
“老夫与公主之见略有不同,茶之品类繁多,滋味各异,若仅能静品方得真味,岂不错失诸多佳茗。”
“公主尚未回应老夫先前所问。”
云锦若轻叩桌面,面色沉静,不着痕迹地向云锦瑜递了个眼色。
“何须皇姐作答,适才于秋霁书院,孤恰见一册关乎赋税之书,心中遂生些许想法,还望裴老家主指点一二。”
裴老家主这才将目光移到他的身上,恭敬道:“不敢,太子但言无妨。”
“赋税向来为国之根本,然今之赋税,重农而轻商,确有些许不妥,恰似文武之道,若仅一方独大,必不利于国之安稳,需得一文一武,相互制衡,张弛有度,方为长治久安之道,您说呢?”
裴老家主嘴角的笑容霎时变得高深莫测。
“太子殿下所言甚是,然您又如何知晓一方独大无一方独大之益处呢?”
裴时渊眉宇间也浮现出几分笑意,摩挲着一处桌角。
云锦瑜也并未恼怒,他轻扬嘴角,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那孤倒是真想见识一下这一方独大的益处。”
裴老家主放声大笑,“既如此,后日便是汝阳之墨香节,不妨二位留此尽情赏玩。”
言罢,看向裴时渊,“渊儿,长公主与太子殿下舟车劳顿,甚是辛苦,就交由你与羡儿悉心款待,切不可怠慢。”
“遵命。”
待送走裴老家主后,裴时渊转身向云锦若与云锦瑜拱手施礼,话语在静谧的内堂中更加清晰可闻。
“已为二位殿下备好房间,公主的人也已在外等候。”
云锦若起身,沉稳地整了整衣袖,面色透着几分凝重,缓声道:“有劳大公子了。”
门外,黛青黛汐二人见自家主子出来,赶忙行礼,“公主。”
正欲开口,云锦若眼神轻扫,黛青心领神会,立即噤声。
裴家兄弟领着云锦若几人朝后院客房行去。
途中,云锦若沉凝问道:“这一路行来为何不见他人?”
偌大的裴府,自入门至今,仅在内堂有两名丫鬟上了茶点,此外,再无他人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