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胥吏为他们准备的食物香太多。
陆宜洲捧着碗,神情闪过一丝恍惚。
芝娘不止会做杏仁酥,还会做饭的……
虞兰芝撸起袖子,“吃呐,干嘛发呆,真的很香!”
陆宜洲“哦”了声,小心翼翼挑了一筷子,居然真的不难吃!
挺正常的味道。
虞兰芝学习中馈那段时光,什么没见过,兴之所至也会跟着厨娘做一两样,那之后基本没机会下厨,可也不至于连面都不会煮。
此时此刻,她对自己的厨艺相当满意,美眸湛亮,问:“好不好吃?”
陆宜洲:
“好吃。”
不难吃也可以算好吃。
虞兰芝没想到陆宜洲这么喜欢自己的厨艺,想着到了町州,定要给他时不时露一手。
她抓住了他的心,也要狠狠抓他的胃。
陆宜洲慢条斯理吃着碗里的面条,明明也是大口大口的,却没有声音,看起来优雅且斯文。
虞兰芝下意识也放慢了自己的速度,小口小口吃起来。
芝娘做的荷包蛋瞧着歪瓜裂枣,味道却一点也不比厨娘差。
事实上荷包蛋再如何做也差不太多。
陆宜洲咬了一口,慢慢嚼着。
这可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芝娘居然为他做饭欸。
他当然舍不得她下厨,可是偶尔吃上一口妻子做的饭菜,心里就像灌了蜜。
幸福。
遥远的洛京,自从芝娘离开,揽霞院突然有种令人不大适应的安静。
谢琳收起乌弓仔细擦拭。
陆添如往常一般走了进来,见她眉间略有落寞,忍不住道:“两年恰如白驹过隙,一眨眼的事。”
谢琳抬眸看他。
目光清澈见底,没有欢喜也没有憎恶,更没有期待。
没有情绪才是世上最冰寒彻骨的情绪。陆添习以为常,小心翼翼坐在她对面,保持着她能接受的距离。
婢女端茶迈进来,对两位主子的相处方式也习以为常,安静地斟完茶,捧着托盘悄然退下。
没有第三人在场,两个人默然相对久了并不舒服。
陆添:“我跟七郎商量过,待他那边一切明朗就送你去江南玩个一年半载的。”
这是当了婆母的好处,不用丈夫陪伴也能去如此遥远的地方。
谢琳愕然,目光果然重新投向他,怔怔点头,“多谢您了。”
陆添:“我和你,无需客套的。”
谢琳笑了笑。
自从有了芝娘,妻子慢慢褪去冷漠,待他犹如路边的一草一石,不厌恶也不在意。
恨是因为爱嗔痴,唯有最强烈的情绪才能共振出恨。
当她对他再无一丝情绪,面对他犹如面对熟悉的陌生人,陆添知道她已放下了所有。
她彻底清除了心结,与往日和解,心里也彻底没有了他。
这日,他在次间坐了许久。
谢琳坦然自若,兀自整理心爱的弓箭,喝喝茶翻翻书,直到累了才吩咐婢女铺床,回寝卧休息。
陆添一动不动。
然后如往常一样,待她走了,他才起身去了隔壁的房间,单独为他隔出来的休憩场所。
他的手指缓缓描摹着槅扇的纹路,不过是一层华丽的单薄木板,在那头,有他的妻子。
不知她是否还记得他的哀求:琳娘,我是真想好好过日子的,那晚的事都是我的错,以后我不那样了,原谅我好不好?
当关于他的梦幻泡影破碎,琳娘性情骤变,极少再与他亲近,也再没有去过他的书房关心他的起居。
夫妻日渐陌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