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未后悔走的每一步,不舍一身剐,怎胜天半子。
一名宫人走进寝殿,朝小梁妃福身,上前轻语几句。
小梁妃抬起眼,缓缓道:“去查查,无关紧要的话就处理了吧,记得收拾干净。”
“是,娘娘。”宫人垂首后退几步,转身离开了寝殿。
宫里什么离奇的事都有,便是皇帝被小娘子殴打,小梁妃都能先睡一觉再去想。
次早宫人前来复命,小梁妃的脸上才有了一点异样,眉峰拱起道:“嚯,这么说的话,竟是自家人了。”
七表哥的未婚妻,也就是小梁妃的七表嫂,把皇帝打了。
如今的朝堂,梁家占据优势,却不是一家独大,小梁妃也不至于傻到触碰外祖家的底线,便吩咐准备好“处理”虞兰芝的人原路返回,又遣人将此事告知了三哥哥。
由他来警告皇帝效果会更好。
小梁妃不在意皇帝是否受到委屈,她只在意自己的脸面,这次的脸算是被皇帝丢尽了。
真个儿应了那句话,丢人丢到了外祖家。
进宫前,她已被记在嫡母名下,嫡母是陆老夫人所出,仁安坊真是她外祖家。
虞兰芝听阿爹的话闭门不出,庆幸自己全须全尾的,下一瞬,环顾周遭,庆幸什么啊,连公署都不敢去,窝囊。
虞家二房选择暂避一避锋芒,静观其变,是人之常情,亦是普通权贵自保的思维。
殊不知那边厢梁府的拜帖已到,随拜帖一起送来的还有一车节礼,瞅着更像歉礼。
没说道歉,但虞家二房知道这是道歉。
虞二夫人和虞侍郎对视一眼,暗暗惊讶。
翌日十四,中秋前,梁元序正式登门,虞兰芝缩在嫂嫂屋里,没敢出门看热闹。
清楚梁元序不会为难她是一回事,所犯罪行之恶劣是另一回事。
也就她命好,皇帝不像皇帝,否则她真得死。
梁元序的品秩已经高于虞侍郎,仍旧向虞侍郎行晚辈礼,做长揖,态度诚挚优雅。
甭管二房夫妇对梁家如今的行为有多不喜,当这么一位神仙似的郎君伫立面前,谦卑有礼,心多少都会有一点儿软。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梁元序垂眸道:“宫中守卫疏忽,宫人无能,致使五娘受惊,娘娘正为此事心绪难安。三郎遂借今日拜见长辈的机会向五娘致歉,不知五娘可有受伤?”
“只是些许惊吓,已告假在家休养,不妨事。”虞侍郎说,“还望三郎在娘娘跟前替我们分说一二,芝娘已经受到了教训。”
梁元序眸光微晃,“严重吗?要不要请御医……”
虞侍郎望着他没有说话。
不过是方便推脱的说辞,真有事还能站在这里与他好好说话?那么伶俐的一个人居然当真,还问要不要请御医,请御医过来作甚,揭发我家芝娘装病?
梁元序垂下眼帘,“是晚辈无状。”
虞侍郎侧身抬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梁元序忙打起精神随主人走进外书房。
主家礼数周全,客人谦卑有礼。
梁元序此行令虞家二房彻底放下心。
虞二夫人双手合十,“我儿此番逢凶化吉,到底是投靠了一门好亲事。”
小梁妃非但未责罚,还送礼安抚,这么一出大转折,出乎所有人意料。
虞兰芝受宠若惊。
小乌龟终于敢伸出脑袋,在安全的环境里探一探头。
她踮着脚,隔着花窗望见对面游廊的梁元序,原本没抱希望,谁知他似有灵犀感应,忽然偏头看向她的方向。
梁元序望着那一头的花窗,窗后面是半张小脸,一双灵动的美眸正在望着他,四目交汇,心尖颤了颤。
梁元序拨开竹影,站在花窗前,微微弯身,墙那面的虞兰芝踮起脚,两人的目光顿住,又同时移开,看向别处。
他眨眨眼,重新看向她:“五娘。”
“嗯。”
“受没受伤?”
“我阿爹让我说伤了。”
梁元序失
笑。
虞兰芝:“我知道今时今日一点代价也没付出,主要是我有一个好未婚夫,不过也谢谢你啦。”
她说:“我能活着已经很开心,你怎么又把那么大一颗粉蓝上清珠送给我。”
“你喜欢粉蓝色。”
“那是我以前喜欢的颜色,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