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嬴广才肯定,是有东西打中了他的手。
嬴广才的手背鲜血淋漓,肿胀成了包子,怒吼说:“谁?!是谁!!!”
哒哒哒——
是马蹄声,但不是流寇。
袭击他们的流寇从不骑马,只是靠着一身轻如鸿毛的轻身功夫来去自如。
马匹从四面八方围剿而来,将他们瞬间聚拢在中央。
嬴广才一看,穿的是士兵的衣服,立刻大吼:“狗娘养的!知道老子是谁么!?吃了熊心豹子胆,你们敢打老子?!”
马蹄声清脆,一个年轻男子骑在高头大马之上,他的体格并不健壮,甚至纤细,四指宽的腰带之下,如杨柳一般的腰肢不盈一握,隔着熊熊燃烧的篝火,笑盈盈的与嬴广才对视。
“你……”嬴广才犹如见到了厉鬼,颤抖的睁大眼睛。
是梁苒!大梁的天子,梁苒!
嬴广才见过梁苒,女装的时候妩媚羞赧,男装的时候分明清秀,却透露着一股森然的凉意。
梁苒幽幽的说:“寡人管你们是谁?接到子民检举,说这附近有黑户商贾,跨境流窜,没有路引,也无文牒,理应当抓。”
黑户商贾?
嬴广才这才注意到,说的是自己,他们穿的正是商贾的衣裳。
嬴广才赔笑:“君上您……您误会了,小人不是商贾,小人,是小人啊!君上您不识得了?在冯家咱们还见过的。”
梁苒好似在仔细的打量他,说:“哦——冯家。”
“对对!”嬴广才一打叠点头:“是小人,正是小人啊!小人乃是大……”大宗伯的干孙子。
不等嬴广才抬出大宗伯这个靠山,梁苒突然冷下脸,说:“休得要与寡人乱攀亲,寡人乃当朝天子,九五之尊,怎么能认得你们这些低贱黑户?来人,全部扣起来。”
“是!”
苏木带兵冲上来,嬴广才的士兵都懵了,不知发生了什么。
他们一路上被流寇追赶,已经精疲力尽,这会子眼看着饭熟了,还没进嘴里,哪里有力气迎战?老老实实的就被禁军捆住,根本毫无斗志。
嬴广才一看这架势,若是落在梁苒手中,指不定会被怎么样?于是他眼珠子一转,突然推开身边的士兵,发疯的向前冲去。
赵悲雪一直没有出手,在旁边掠阵,眼看嬴广才要跑,黑暗的眸光一掠,身形融入夜枭,瞬间抢出,一把擒住嬴广才的后衣领。
“嗬——!!”嬴广才的喉咙拉丝,差点一口气没提上来,还未跑远就被抓了回来。
咚!狠狠摔在地上。
“哎呦……哎呦——”嬴广才痛呼着,好似一只肉蛆,在地上翻滚扭曲,半天才爬起来,捂着自己的脖颈,嘴里喊着:“杀……杀人了……咳咳咳……杀人了!”
他说着,眼神寒光一闪,猛然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直扎赵悲雪的心窍。
梁苒吓得惊呼:“当心!”
嬴广才和赵悲雪距离那样近,天色还昏暗,赵悲雪便算是反应力惊人,也不一定躲得开,梁苒心惊肉跳,掌心中一片冷汗,长子虽然降生,但次子三子等等还需要用到赵悲雪,赵悲雪的价值榨干之前,绝对不能出事。
赵悲雪快速向后一仰,唰——匕首划过他的胸膛,瞬间见了血。
梁苒翻身跃下马,快速的冲过去,直接踹在嬴广才身上。
“啊!!”嬴广才根本就是个草包,一下摔在地上,爬都爬不起来。
梁苒紧张的抓住赵悲雪,说:“你流血了?快叫医士!”
赵悲雪的确流血了,其实他反应很快,及时后撤,但架不住距离实在太近,因而赵悲雪的胸膛被轻轻划了一下,见了血,只是擦破皮,并不是很严重。
赵悲雪见梁苒如此关心自己,根本不觉疼痛:“无妨,皮外伤,只是……”
他伸手在胸口处摸了一下,梁苒说:“怎么?可是匕首上淬了毒?”
若是赵悲雪有个三长两短,寡人定将嬴广才扒皮抽筋,挫骨扬灰!梁苒暗暗发誓。
便见赵悲雪将一样破破烂烂的布料掏出来,两只手扯了扯,展示在梁苒面前,说:“只是我为陛下做的小衣裳,被划破了。”
儿子的小衣裳!
梁苒一眼便认出那破破烂烂的布条子,可不就是他期盼多时,马上便要完工的小衣裳么?
眼看着4。4。0任务即将完成,“迎风生长卡”手到擒来,结果却因为一个嬴广才,前功尽弃,小衣裳还需要重新裁剪。
赵悲雪迟疑的说:“君上不必担心,我可以再为君上裁剪,最多两日便可完工。”
梁苒深深的,深吸一口气,微微打直雪白的天鹅颈,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恶气舒出来,他流畅的下颌线条在跳动,清冷的眼眸中闪烁着凉丝丝的寒光,敢划坏寡人儿子的衣裳?
指着摔在地上的嬴广才,冷声说:“给寡人狠狠的打,打到他不会逃跑为止。”
赵悲雪心窍暖呼呼:“……”君上难道在替我出气?他其实是心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