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心中清静,祝南予索性关机,屏蔽一切外界纷扰,不仅如此,甚至戴上耳塞眼罩,把自己彻底封禁在一个完全黑暗无声的环境下。
以往这样的环境最容易入睡,这天却分外精神,一丝困意也无。
此刻的霍云逍在做什么呢?
是和自己一样胡思乱想?还是愧疚托关系让他来总部?又或者是……责怪自己口不择言?
他突然意识到,相比于让霍云逍愧疚,他更情愿霍云逍责怪自己。
他还是舍不得他的小云逍。
他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发生第二次,可是何佑喆与霍云逍不同,到底不应一概而论。
何佑喆对他做的所有事都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霍云逍却只是因为爱他而已,多年执念终于得偿所愿,方法不得当、考虑不周全也不是不能理解。
他气生了,气话说过了,人也跑回来了,还是不得不承认,霍云逍爱他或许比交往几年的何佑喆更甚,而他对霍云逍——
这一趟反倒更加确认心意了。
好似冥冥之中自有天意,从他们十多年前遇见的第一面开始,中间发生的一切都是在一起的铺垫。
无论过程如何,结果都是不会变的。
想来也是好笑,明明最开始他还觉得霍云逍对他的爱荒谬至极、不禁推敲,现在再想到,第一反应竟是他们命中注定,所有牵绊都在他询问小雪团子叫什么名字那一刻就开始,萦萦绕绕,剪不断、拆不散。
哪怕中间分别八年,他对霍云逍还是意料之外、无法控制地爱上了,连他本身的意志都不能和真心相抗衡。
祝南予心神难安,霍云逍也没强到哪去。
坐不住,睡不下,最后在客厅里踱来踱去,手机屏幕始终停留在和祝南予的聊天界面上。
从祝南予离开、他也冷静之后,他就一直想给祝南予打个电话,犹豫来犹豫去都没敢拨通,他怕祝南予生他的气,根本不愿意接,而他也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想说的话都被祝南予堵死了。
食指垂在屏幕上已然僵硬,指节不受控制地抽搐一下,霍云逍低头反应过来时声音已经突兀地在空旷的别墅中响起,却不是熟悉的电话铃声,而是冰冷生硬的一句——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霍云逍心上像是瞬间燃起一把火,砰、砰、砰,他浑身发麻,脸色骤然苍白,握着手机的双手在不受控制地微微发抖,祝南予可以不愿意接,但是不能关机!这让他不安!好像他们之间紧密相连的层层维系全都轰然崩塌了!
不行,这不行!
他不能让祝南予逃离他的世界!
他好不容易才把人带回身边!
就算生他的气也该在他能看见的地方!让他哄一辈子他也愿意!但是不能离开他!
电话早就自动挂断,霍云逍冲出房门,驱车驶向祝南予的家。
他一路张皇,知道自己情绪失控,努力平复着不要违反交通规则,到祝南予家楼下时绷紧的后背出了一层薄汗。
好在电梯停留在一层,没有卡在楼上,不然他真的觉得急需一个发泄口的自己会忍不住把电梯门砸碎。
门铃按了无数遍,没人来开门,霍云逍过于急迫,咣咣捶起门来,祝南予一定是回家了,他不会去其他地方,但是为什么不开门也不接他电话?
霍云逍生怕祝南予做出什么傻事,看着门锁上的指纹识别器,攥紧的拳头抬起,迟迟没能落下。
他用力咬了一下嘴唇,甚至尝到一丝血腥,无形之中好像有一个催命一般的倒计时在催促他,让他心烦到极点。
内心反复挣扎,他最终还是把食指放在识别器上。
门,“滴”一声,开了。
门口有鞋,祝南予的确回来了,霍云逍松了口气,直奔卧室。
祝南予蜷缩在床上,只有额头和下巴上的皮肤露在外面,因为戴了耳塞,并没有感受到霍云逍的接近。
霍云逍放轻脚步和呼吸,缓慢走到床前,眼罩上有一处深痕,不知道祝南予刚刚是不是哭过,霍云逍伸手摘了他的眼罩,祝南予被吓了一个哆嗦,看清是他之后眼神逐渐变成震惊!
然而很快他就被霍云逍打横抱起桎梏在怀里。
“霍云逍?”
霍云逍不说话,祝南予动弹不得,看向完好无损的房门,没有被闯入的迹象,他声嘶力竭,“霍云逍!你怎么进来的?!”
心中有了答案,霍云逍抿了下唇,抱得更用力,生怕他挣脱逃走,说出的话也肯定了他的猜想,“对不起,就是你想的那样,哥,这栋房子是我的。”
祝南予以为霍云逍对他的控制是从他被带到霍云逍家里那一刻才开始,原来还要更早,霍云逍可以自由出入这里,必然也可以轻松掌握他一举一动!
怪不得给他分配如此豪华的住所,怪不得柜子里全是名酒,怪不得上次霍云逍出入小区大门那样随意。
所以即便他不被霍云逍锁在床上,他也如同被关在笼子里的雀鸟,看似自由,实则恰恰相反,时刻生存在一双锋利的瞳孔之下,若是那样,他连被监视都蒙在鼓里。
霍云逍拿他当什么?
他知道,或许因为受到晚上事情的影响,他想得过于复杂了,可是刚平息的怒火还是重新燃起,霍云逍到底撒了多少谎,骗了他多少次?
“霍云逍,你真行!”
祝南予咬牙切齿,已经无话可说,“那你现在又要带我去哪?!放我下来!”
霍云逍执拗地摇头,把他塞进车里落锁。
“不可能!你可以生气,你不愿意我就哄你一辈子,但是休想再逃脱我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