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泛白时,唐晰和唐柔才踏入营地。
留守弟子的禀报着重描述了昨夜海港的恶战与罗刹教忍者的凶悍,却对卫莲臂上的毒痕只字未提。
这是因为卫莲受伤时这十名弟子并未在场,因此无从得知。
此刻卫莲正站在唐晰营帐前,左臂被衣袖紧束的地方传来一阵细密的刺痛,他强行压下那丝不适,掀帘而入。
帐内光线昏暗,唐晰正低头擦拭着玄铁护腕上沾染的血污,唐柔则在案前整理着一卷染血的布防图,眉头紧蹙。
血腥与铁锈的气味沉沉压在空气里。
“师父,柔姑娘。”卫莲的声音打破了沉寂。
唐晰头也未抬,只是擦拭护腕的动作顿了一下。
唐柔闻声抬头,脸上带着一夜鏖战后的疲惫,关切问道:“卫莲?昨夜营地这边可还安稳?听说你们也遇到了麻烦?”
“是罗刹教埋伏,已击退。”卫莲言简意赅,略过武当弟子沦为“药人”的惨状和自己中毒的细节,将话题引向核心,“但昨夜之事并非孤立,我怀疑各派营地内部恐有罗刹教安插的细作,泄露了我们的行踪和布防。”
唐晰终于抬起头,目光沉沉地锁定在卫莲脸上。
“细作?”唐柔放下布防图,神色凝重,“有何凭据?兹事体大,不可妄言。”
“凭据尚无,”卫莲迎视着唐晰的目光,语气斩钉截铁,“但接连遇袭,地点时机拿捏精准,非内鬼不能为,当务之急是暗中布控,守株待兔。”
他停顿片刻,目光扫过唐晰和唐柔,“唐门弟子精于潜行匿踪,最宜担此任,可令他们两班轮值,无间断潜藏于各派营地外围暗处,专盯那些趁夜离营、形迹可疑之人,若真有鬼,必会现形。”
帐内陷入一片沉寂,只有灯芯燃烧出的轻微噼啪声。
唐柔面露思索,唐晰则始终沉默着,眸色深不见底。
片刻,唐晰点了下头,从喉咙深处出一声短促的应诺:“可。”
唐柔精神一振,立刻起身:“好,我这就去安排!”说完她雷厉风行地掀帘而出。
命令如山,唐门弟子很快各就各位。
入夜后,唐门营地只余下几处微弱的灯火,白日喧嚣的营地外围成了最危险的狩猎场。
数十道与夜色完美交融的身影,悄然散布在少林、武当等各派营地的边缘地带。
负责蹲守的唐门弟子紧贴树干,蜷伏草窠,屏息凝神,连呼吸都放得轻缓悠长,只余下一双双在黑暗中灼灼亮的眼睛,眼观六路地扫视着任何行踪异常的人员。
卫莲亦在暗处,他靠着一棵老松树干,闭目调息,手臂上那道紫痕似在隐隐搏动。
他必须更快,在毒前揪出风间雾。
或者……
拉着她一起下地狱。
月上中天,清辉给林木披上一层朦胧的银霜。
就在守夜弟子们的神经被漫长等待煎熬到极限时,一道娇小的身影从锦绣山庄营地中窜出,左右张望片刻,便一头扎进黑沉沉的密林深处。
“门主!卫师兄!”负责此片区域的弟子唐小七用气音低吼着,连滚带爬地潜行到卫莲和唐晰藏身之处,“有动静!是锦绣山庄那边,一个女的!钻、钻林子里去了!鬼鬼祟祟的!”
卫莲骤然睁眼,唐晰也同时站直了身体。
三人悄无声息地潜进密林。
唐小七紧张得手心全是汗,凭借着追踪时留下的记号,引领着两人在林间穿梭。
很快,一阵断断续续的喘息与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混杂着不堪入耳的污言秽语从前方一片茂密的灌木丛后传来。
唐小七的脚步猛地一顿,脸“腾”地一下红到了耳根,手足无措地僵在原地,眼神慌乱地瞟向卫莲和唐晰。
这名不过十几岁的唐门弟子嘴唇哆嗦着,懊悔几乎要溢出来——这、这哪是什么细作接头?分明是……是野鸳鸯在此苟合!自己竟把门主和卫师兄引来看这活春宫?!
卫莲却仿若未闻那令人面红心跳的声响,他打了个手势,三人缓慢地向前潜行数步,借着几块嶙峋怪石的掩护,伏低了身体。
前方不远处的林间空地上,月光穿过稀疏的枝叶斜斜地投射下来。
两具白花花的躯体在枯叶堆上忘情地翻滚纠缠,衣物被胡乱撕扯甩开,凌乱地散落在周围。
一件绣着八卦云纹的藏青色道袍尤其刺眼地压在绣着牡丹纹的锦缎裙衫之上。
唐晰的目光在那件道袍上停留了片刻,眉头骤然锁紧,眼神冷得像要结冰。
他并非不知人事,但眼前这幕在残酷战场上上演的荒淫闹剧,夹杂着可能的背叛气息,让他感到一种强烈的厌恶,他下意识地移开视线。
只有卫莲自始至终面无表情。
前世的雇佣兵生涯里,他曾在无数个更肮脏、更不堪的角落里等待过猎物,情欲的喧嚣对他而言不过是任务过程中无用的背景杂音。
他微微侧头,耳廓微动,全力过滤掉那些无意义的喘息和呻吟,捕捉着每一条有价值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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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王郎……你慢些嘛……”女子娇媚的喘息声黏腻得如同化不开的蜜糖,正是锦绣山庄的宋小琦。
“小琦……想、想死我了……”武当弟子王桢的声音含糊不清,带着纵欲过度的嘶哑。
不知过了多久,翻腾的肉体终于平静下来,只剩下粗重紊乱的喘息在林中回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