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袋猛地一荡,砂砾哗啦作响。
“砰!砰!砰!”
正蹬、侧踹、勾拳、肘击……动作迅捷有力,带着一种冷酷的节奏感。
汗水迅浸透了他的t恤,额前细碎的黑被打湿,黏在光洁的额角和那颗小小的红色泪痣上。
就在这时,卫莲的第六感——那在无数次生死边缘淬炼出的本能,早已捕捉到楼梯间转角阴影里那道微弱的呼吸声。
是沈鸢。
那个总是低垂着头,刘海遮住大半张脸的孤僻少年。
自从他在厕所门口目睹了卫莲如同修罗般从血腥里走出的那一幕后,沈鸢就变成了一个沉默的影子。
卫莲晨跑时,他会在街角报刊亭后假装看报;卫莲在旧楼天台训练时,他会躲在布满灰尘的废弃课桌椅堆后面;甚至卫莲晚上去那家破旧的“老兵”健身房时,他也会远远地跟在后面。
卫莲心知肚明,却从未点破。
沈鸢那双被刘海阴影半掩的眼睛里,燃烧的并非好奇,也不是崇拜,而是一种更复杂、更滚烫的东西——一种对力量的极度渴望,一种想要撕碎某种无形枷锁的决绝。
这种眼神,卫莲在训练营的镜子里见过无数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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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需要观察,需要评估——这个表面上的“好学生”值不值得投入时间,成为他“海岛蓝图”上可能带来积分的第一块拼图?
沈鸢的跟踪,本身就是一种无声的筛选测试。
“砰!”
最后一记凶狠的转身后蹬,沉重的沙袋被踢得高高扬起,几乎撞到铁管支架。
卫莲收势,胸膛剧烈起伏,汗水沿着下颌线滴落在滚烫的水泥地上,瞬间蒸。
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拿起放在一旁栏杆上的矿泉水瓶,拧开,仰头灌了几大口。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稍稍缓解了肺部的灼烧感。
瞥了一眼腕表,时间差不多了。
卫莲穿上校服外套,背上书包,拎起那个沉重的沙袋,转身离开天台。
走下楼梯时,卫莲的目光似是无意地扫过楼梯转角那一堆蒙尘的废弃桌椅——阴影里,似乎有布料摩擦的细微声响,随即又归于沉寂。
卫莲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向下抿了一下,随即恢复漠然。
他步履不停,身影消失在通往新教学楼的楼梯口。
……
夕阳将城市染成一片暖橘色,放学的人流如同归巢的鸟群,涌出博远高中的大门,汇入街道的喧嚣。
卫莲背着书包,单肩挎着那个用校服包裹的负重沙袋,步履沉稳地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刻意避开了主干道,拐入一条相对僻静、两旁种着高大梧桐树的老街。
树叶在晚风中沙沙作响,投下摇曳的阴影。
就在老街即将汇入一条更小的巷子口时,前方传来的嘈杂声打破了黄昏的宁静。
四五个同样穿着博远高中校服、但校徽歪斜、裤腿卷起、浑身散着痞气的男生,堵住了狭窄的巷口。
这群学生围成的半圆中心,是那个卫莲无比熟悉的身影。
沈鸢的书包被一个高个子的黄毛男生粗暴地扯下来,扔在地上,里面的书本和文具散落一地。
另一个留着锅盖头的胖子正用力推搡着沈鸢的肩膀,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操!沈大学霸,装什么死?借点钱给哥几个买烟怎么了?上次让你帮忙写的检讨呢?拿不出来?”
“没钱。”沈鸢的声音很低,带着压抑的颤抖,但他没有像往常那样瑟缩着抱头蹲下。
沈鸢被迫仰着头,过长的刘海被推搡得散开了一些,露出苍白脸颊上一块新鲜的淤青和那双异常清亮的眼睛。
他死死地盯着推搡他的胖子,身体紧绷得像一张拉满的弓,双手紧握成拳垂在身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微微弓着背,重心下沉,这是一个本能的防御姿态,卫莲一眼就看出他在有意识地保护自己的胸腹要害。
“没钱?”黄毛怪笑一声,伸手就去掏沈鸢的校服口袋,“老子自己搜!”
就在黄毛的手即将碰到沈鸢衣兜的瞬间,沈鸢猛地一矮身,惊险万分地避开了黄毛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