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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4章 烽火台燃八百路（第1页）

废弃矿洞彻夜灯火通明，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和匠人们压低嗓音的交流声不绝于耳。空气中弥漫着硝石硫磺的刺鼻气味、竹木的清香以及火油的焦糊味。改良“霹雳火”的流水线作业在凤清歌的指挥下迅建立起来。

提纯组负责将原料研磨、筛选、水飞，得到最精纯的硝、磺、炭粉。配药组由凤清歌亲自监督，按照绝密比例，将三种粉末混合，再加入少量精炼粘稠火油，搅拌成均匀的颗粒状。装填组则在特制的通风隔间内，小心翼翼地将火药颗粒装入薄壁竹筒，压实，再填充混合了铁砂碎石和粘稠火油的“燃烧层”，最后插入引信，用湿泥封口。加固组用浸透桐油的麻绳将竹筒外部紧密缠绕，确保其结构强度。每一个环节都要求绝对的精准和谨慎，稍有差池，便是粉身碎骨。

凤子骁带着一队亲兵，寸步不离地守在矿洞内外，既是护卫，也负责搬运材料和成品。他年轻力壮，学东西极快，很快便熟悉了流程，甚至能帮着配药组进行简单的混合操作。在一次搬运硝石时，他无意中现，洞内深处一条废弃的矿道石壁上，凝结着大片大片雪白的、如同冰霜般的晶体。

“姐！你看这是什么？”凤子骁好奇地抠下一块，入手冰凉。

凤清歌接过，仔细观察，又凑近闻了闻，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这是……纯度极高的硝石结晶！天然形成的！太好了！”这简直是雪中送炭！有了这天然硝石矿，原料供应将大大缓解！

她立刻让人顺着矿道探查，果然现了一条储量不小的天然硝石矿脉！这意外之喜，让赶制进度陡然加快！

短短三日，第一批两百枚改良“霹雳火”便已整齐地码放在特制的木箱中，覆盖着防火的湿沙土，静静等待着它们的使命。

与此同时，君临渊也在紧锣密鼓地部署防御和反击。

“殿下，斥候急报！”一名风尘仆仆的斥候冲入中军大帐，“狄寇后方出现大批援军旗号！人数不下三万！领兵的是……拓跋宏的弟弟，拓跋厉！还有……南诏的旗号！是南诏的藤甲兵和象兵！约五千人！”

“南诏藤甲兵？象兵？”陈固老将军倒吸一口凉气。藤甲轻便坚韧，刀剑难伤，而战象更是战场上的巨无霸，冲击力恐怖！狄寇本就悍勇，加上南诏这支生力军，实力大增！

“来得正好！”君临渊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燃起更炽烈的战意，“正愁没有足够大的靶子！传令！放弃断魂岭第二道防线！全军后撤至鹰愁涧！诱敌深入！”

“后撤？”众将愕然。好不容易守住的阵地，为何要放弃？

“拓跋宏新败，拓跋厉骄狂，南诏军急于立功。三股力量汇聚，必求战！”君临渊的手指在沙盘上鹰愁涧的位置重重一点，“此地形如口袋，两侧山崖陡峭，入口狭窄，出口被我军预设的石墙堵死！只要将他们主力诱入此涧……便是关门打狗！清歌的‘新霹雳火’，将在此地，绽放最绚烂的火焰！”

众将看着沙盘上那绝佳的伏击地形，恍然大悟，热血沸腾！

当夜，玄甲军和守军残部有序撤离断魂岭第二道防线，只留下少量疑兵虚张声势。拓跋宏、拓跋厉果然中计，见大雍守军“仓惶”后撤，以为对方力竭，立刻纠集全部主力，狄寇八万余，南诏藤甲兵三千，象兵两百，气势汹汹地衔尾追杀！

狄寇的骑兵洪流和南诏那如同移动小山般的战象，轰隆隆地涌入了狭窄的鹰愁涧。涧内怪石嶙峋，道路更加难行，庞大的队伍被拉得很长。

当狄寇南诏联军前锋快要冲出涧口，看到那堵并不算高大的石墙时，拓跋厉出轻蔑的狂笑：“大雍无人矣！区区石墙，也想阻我铁骑？给我撞开它！”

“呜——！”南诏象兵指挥官吹响了进攻的号角。两百头披着重甲的战象，在驭手的驱策下，迈着沉重如雷的步伐，低着头，亮出锋利的象牙，如同移动的堡垒，向着石墙起了冲锋！大地在它们的脚下震颤！

就在战象群冲到距离石墙不足百步之时！

鹰愁涧两侧陡峭的山崖之上，无声无息地竖起了数百架特制的、如同床弩般的巨大射架！这是君临渊这几日命军中工匠日夜赶制的“抛雷弩”！其结构借鉴了床弩，但抛射臂更粗壮，绞盘更大，射槽也更深，专门用于投掷沉重的“霹雳火”！

“目标！战象群！放——！”埋伏在山崖上的指挥官，正是凤子骁！他眼中闪烁着兴奋而冷酷的光芒，狠狠挥下了令旗！

“嘎吱……嘣！！！”

沉闷的机械释放声如同死神的叹息！

数百枚改良“霹雳火”被巨大的力量抛射而出，在空中划过一道道死亡的弧线，精准地砸向了冲锋中的战象群和紧随其后的狄寇南诏联军前锋！

“轰！轰！轰！轰！轰——！！！”

震耳欲聋、连绵不绝的爆炸声瞬间淹没了战象的嘶鸣和狄寇的怪叫！一团团橘红色的火球在密集的军阵中猛烈绽放！粘稠燃烧的火油如同来自地狱的岩浆，四散飞溅！细密的铁砂碎石在爆炸的冲击波推动下，化作最致命的金属风暴，无差别地横扫周围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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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冲在最前面的战象当其冲！剧烈的爆炸和灼热的高温瞬间让这些庞然大物陷入了疯狂！披挂的重甲被爆炸撕裂，坚韧的皮肤被火油粘附、燃烧！它们痛苦地人立而起，出震天的悲鸣，疯狂地甩动长鼻，将背上的驭手和塔楼狠狠甩飞！巨大的象足胡乱践踏，将周围躲避不及的藤甲兵和狄寇骑兵踩成肉泥！

火！到处都是火！粘稠的火油溅射到藤甲上，这种原本刀枪难入的护甲，此刻却成了致命的引燃物！藤甲兵瞬间变成了一个个凄厉哀嚎的火人！狄寇骑兵的战马受惊，嘶鸣着乱窜，将阵型冲得七零八落！狭窄的鹰愁涧，瞬间变成了烈焰燃烧、血肉横飞的人间炼狱！高温灼烧着空气，黑烟滚滚，遮蔽了天日！

“放箭！覆盖射击！”石墙后，君临渊冷酷的命令响起。

早已蓄势待的强弓硬弩，将复仇的箭雨泼洒向涧内混乱不堪、被火焰吞噬的敌军！失去了阵型和指挥的狄寇南诏联军，在爆炸、火焰、箭雨的三重打击下，如同被收割的麦子般成片倒下！

“撤！快撤！”拓跋宏目眦欲裂，看着眼前这地狱般的景象，心胆俱寒！他疯狂地嘶吼着，试图收拢残兵向后突围。

然而，入口狭窄，后方不明情况的部队还在向前拥挤，自相践踏！两侧山崖上，玄甲军的伏兵现身，滚木礌石如同冰雹般砸下，彻底堵死了退路！

“玄甲铁骑！冲锋！一个不留！”君临渊拔出天子剑，翻身上马，身先士卒，率领着养精蓄锐的玄甲铁骑，从石墙后汹涌杀出！如同黑色的死神镰刀，狠狠斩入混乱的敌阵！

屠杀！一面倒的屠杀！

鹰愁涧，成了名副其实的埋骨之地！

就在鹰愁涧的火焰映红半边天之时。

“咻——啪！”

一道耀眼的红色焰火，如同流星般从断魂岭最高的烽火台冲天而起，在夜空中炸开一朵绚烂的红莲！

紧接着，如同接力一般！

“咻——啪！”

“咻——啪！”

“咻——啪！”

一道又一道红色的烽火，从断魂岭开始，沿着连绵的北疆防线，由近及远，由东向西，次第升空！如同一条条燃烧的火龙，在漆黑的夜幕下蜿蜒奔腾！八百座烽火台，在这一夜，被同一种代表大捷和反击的信号点燃！红色的光芒，照亮了北疆沉寂已久的夜空，也点燃了所有守关将士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和希望！

“烽火！是烽火！大捷的信号！”

“九殿下胜了！胜了！”

“反击！反击的时候到了！”

从雁回关废墟附近苦苦支撑的残兵，到云州城下浴血奋战的忠勇侯秦烈部，再到更西面的各个关隘……所有看到这连绵不绝红色烽火的大雍将士，无不热泪盈眶，爆出震天的怒吼！一直被压着打的憋屈，在这一刻化作了反攻的滔天巨浪！

反击的号角，随着八百烽火台的烈焰，响彻整个北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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