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俊这厮真是厚颜无耻!如今一月之约未满,定情锁未开,他竟然鸡贼地直接搞了这么一出!
这是干什么!
这是想要干什么?!
这不是诱骗是什么!
凤梧出离愤怒了,他茶杯一摔,就准备冲上去,不料却被人拉住,回头一看,竟是江南渡。
“怎么回事,这你也能继续忍?!”
不管以前如何,这一世他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小徒弟,可不是这么随随便便就能让人骗走的!
“再等等。”江南渡目不转睛盯着舞池里的两人,幽深的眸子多日来第一次有了些神采。
等什么呢?
凤梧揪心,顺着江南渡的目光看过去,也愣住了。
只见舞池中央,在一对对男女的簇拥下,孟埙正仰头等着范一摇的答复。
两人一个穿三件套西装,一个穿白色西式舞裙,大厅内壁灯的柔光将他们的影子拉长,有种朦胧又梦幻的浪漫。
然而范一摇垂眸看着那枚鸽子蛋钻戒,却迟迟没有伸手去接。
僵持随着时间的拖长而磨灭了一切罗曼蒂克,气氛开始变得尴尬。
月牙露台上的江南渡慢慢从椅子上站起身,拨开挡在面前的纱帘。
“一摇,你愿意嫁给我,永远和我在一起么?”孟埙依然保持着绅士又得体的笑容,只是眼里的光随着少女的沉默而慢慢熄灭下去。
范一摇还是没吭声,她似乎很纠结,又像是在艰难思考着什么,秀气的眉毛微微蹙着,鼻尖上挂着细细的汗珠。
“一摇,答应我吧……”孟埙直视着她的眼睛,温柔又蛊惑地劝诱。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整个大厅变得安静无比,所有人都紧张起来,目光落在被求婚的少女身上,等待她一个答案。
终于,范一摇做出了选择。
她退后一步,坚定而明确地摇摇头。
孟埙神思恍惚了一瞬,看着她,近乎喃喃自语地问:“不愿意么?”
即便这样了,还是不愿意么?
范一摇似乎认真思考了片刻,然后再次摇头,这一次更加明确了。
很明显,这场大型现场求婚以失败告终,为了缓解尴尬,一些宾客带头鼓掌,开起玩笑,大意都是在说女孩子容易害羞,让孟埙再接再厉之类让他能够下台阶的话。
毕竟都算是有涵养的上流阶层,起码的体面还是愿意彼此成全的。
可是孟埙却丝毫不肯领情,不仅没有顺坡就驴,脸色还变得越来越难看。
他伸手摸进西装裤兜,在外人看来,这位孟公子只是从口袋里取了样东西,而事实是,孟埙只是以此掩人耳目,在手伸进裤兜时施展阵术,将藏匿于法阵中的定情锁取出来。
青铜色的小小同心锁托于手中,依然锁得好好的,里面锁着属于她的发丝。
定情锁未开,他依然是她情根深种之人。
面对他的求婚,她何以拒绝?
孟埙看着定情锁出神,这一刻,他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被人抽走了。
凤梧看到小徒弟拒绝孟埙求婚,第一反应也是定情锁打开了,然而当孟埙将定情锁拿出来,他也同样错愕。
这是……什么情况?
这不是锁得好好的么。
难道是定情锁失效了?
而此时在舞会大厅,与凤梧同样注意到定情锁的,还有两人,一个是胭拾,另一个就是沈敏敏。
沈敏敏看到原本应该是黄铜的同心锁如今变成了青铜,不禁有些意外。她并不完全了解定情锁,但是只看孟埙今晚的表现,心中竟是有些同情。
原本那天晚上迫于孟埙的威慑,她不得不将定情锁交出,还有点不甘,可是如今看到这人自食其果,为情所困,又为自己的选择感到庆幸。
母亲一介底层奴婢,以定情锁迷惑父亲,一有风吹草动便战战兢兢,心境也在终日的虚假情爱中变得扭曲,等曲终人散,落得那样的下场。而以孟公子这般风姿绰约的人物,竟也被定情锁迷惑,这样看来,定情锁又哪里是什么宝物,分明是迷惑人心的邪物。
至此,沈敏敏终于彻底看开,甚至觉得尚未明朗的前路,也散开了不少阴霾。
而胭拾看到定情锁之后的反应却和沈敏敏截然不同,她默默盯着定情锁,想要得到这把锁的态度十分明确,但是与沈夫人和沈敏敏不同,她对定情锁的渴望毫无狂热之意,甚至透着理智和冷酷。
她似乎并不是为了得到某人的心才想要那把锁。
她只是……单纯想要那把锁而已。
……
范一摇这些天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她无法自拔地爱上了一个男人。
她看不清这人的脸,也不知道他是谁,虽然她好像知道他的名字,但那对她来说只是个符号,是个代称。
她只知道,他在自己的身边,总是陪着她。而在两人相处的过程中,每分每秒,都是甜蜜又忐忑的。
每天睁开眼,她就想见他,无时无刻不想和他聊天,他若是回应得慢了,她便会患得患失,生怕是对方不想理会自己,对自己失去了兴趣。而当他回应,她就会很开心,嘴角总是忍不住高高扬起,有点难为情,却又无法自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