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立马撞上了母亲的目光,温润却又冰冷。这让我没由来地一阵羞愧,只觉面红耳赤,整个人像是一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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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终于在一个傍晚停了下来。
西南天空抹了一道巨大的彩虹。
整个世界万籁俱静,让人一时难以适应。
空气里挥着泥土的芬芳,原始而野蛮。
曾经娇艳如火的凤仙花光秃秃地匍匐在地,不少更是被连根拔起。
大群大群的蜻蜓呼啸着从身前掠过,令人目眩。
我站在院子里,看着眼前崭新的一切,竟有一种生疏感。
就是此时,陆永平走了进来。他穿着白衬衫、西装裤,皮鞋擦得锃亮,让人陡升一种厌恶。“你妈呢?”
他开门见山。
我用脚扒拉着凤仙花茎,假装没有听见。
这人自顾自地叫了两声“凤兰”,见没人应声,就朝我走来。
“小林,吃葡萄,你姨给拾掇的。”
陆永平递来一个硕大的食品袋。我不理他。“咱爷俩得唠唠,小林,趁你现在不学习。”
陆永平笑着,语气却不容置疑。我转身就往房间走,头也不回:“跟你没啥好说的。”
我躺到床上,随手打开录音机,这癞皮狗也跟了进来。
他把食品袋放到书桌上,在屋里溜达了一圈,最后背靠门看着我。
柯本杀猪一样叫着,让他皱了皱眉。
我枕着双手,眯缝着眼,强迫自己去追寻音乐的轨迹。
也不知过了多久,当我以为他已离去时,一个人影在眼前一晃,屋子里安静下来。
“让你小点声,听不见?”
陆永平在床头坐下。我冷哼一声,翻了个身,柯本就又叫了起来。这次陆永平起身,一把拽下了插头。“滚蛋!”
我腾地坐起来,捏紧了拳头,两眼直冒火。
陆永平却根本不理我,他嘿嘿笑着说:“也就是你,换小宏峰,换你姐试试,老子一把给这鸡巴玩意儿砸个稀巴烂。”
我咬咬牙,憋了半晌,终究还是缓缓躺了下去。
“来一根?”
陆永平笑嘻嘻地给自己点上一颗烟:“来嘛,你妈又不在。”
“你到底有鸡巴啥事儿?”
我盯着天花板,不耐烦地说。
“也没啥事儿,听说你又惹你妈生气了?”
“哼。”
一种不祥的预感。
“就说这抽烟吧,啊,其实也没啥大不了,但再咋地也不能抽到你妈跟前吧?搞得姨夫都成教唆犯了。”
陆永平轻描淡写,我的心却一下沉到了谷底。
说客!
母亲竟然让这货来给我做思想工作?
我感到浑身的骨节都在痒,羞愤穿插其间,从内到外把我整个人都点燃了。
“关你屁事儿!”
我一下从床上蹦起来,左掌心那条狭长的疤在飞快地跳动。
陆永平赶忙起身,后退了两步,笑眯眯地直摆手:“好好好,不关我事儿,你别急,什么狗脾气。”
说着他转身往院子里走去,不到门口又停下来:“你零花钱不够用就吭声,放心,咱爷俩的秘密,你妈不会知道。”
他吐了个烟圈,又挠了挠头,似乎还想扯点什么。
但他已经没了机会。
我快步蹿上去,一拳正中面门。
那种触觉油乎乎的,恶心又爽快。
目标“呃”的一声闷哼,壮硕的躯体磕到木门上,出“咚”的巨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