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一时没明白,“小景老师,这是什么意思?”
“引蛇出洞。”
迟归代替恋人作答,“如果袁家翔是受人指使,那背后必定会牵扯到利益交易,而且得是在事情办成的情况下。”
陈易铭恍然大悟,“先生,你的意思是,只有小景先生‘出事’,且‘严重’到需要住院,袁家翔才能联系幕后的人,要求支付相应的利益?”
“嗯。”
如此一来,警方不仅能顺藤摸瓜,揪出幕后黑手,而且能够切实掌握“买凶伤人”、“故意杀人”的确凿证据。
赵全反应过来,“好的,小景老师,我马上打电话和剧组对接。”
景瞬点头,“放心,我会让我的经纪人全程配合、监控网络上的热度动向,不会让剧组造成损失。”
迟归说,“今晚就先不回剧组了吧?免得露馅。易铭,找家合适的酒店,现在就定下来。”
“好的。”
…
等到在酒店里安顿下来、交代完了全部事项,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迟归掌心受了伤,虽然不深,但短期内还是不能沾水,只好在浴缸里倒上满满的热水,又请景瞬进来帮个忙。
他们早已经做过了情侣间最亲密的事情,一起淋浴倒也不觉得尴尬。
折腾了一个白天,洗漱完的两人相拥着睡去。
夜灯留下了一点儿昏黄的灯光,给整个静谧的夜多添了一份温情。
然而,迟归的梦境并不像现实这般宁静安稳,过往的无数记忆斑驳交织,潜藏在他内心深处的恐惧纷纷浮现——
他梦见当年的自己好不容易才结束了一场国外的金融恶战,回过神才得知了景瞬在剧组出了事故、生死未卜的消息。
他梦见当初的自己鼓足勇气回国,想象着和景瞬重逢的画面,结果在半路接到了他的求救电话,等急匆匆赶到时,一切却来不及了。
他梦见自己又回到了白天的片场,钢丝崩裂的一瞬间,即便用尽全力先前飞扑,却始终救不回那道如同折翼的纤细身影。
哐!
血色在眼前炸开。
迟归只觉得自己的心脏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狠狠捏碎,“——景瞬!”
“予哥!”
迟归猛地挣开了通红了双眼,对上了景瞬那双溢满担忧的眼眸。
“是不是做噩梦了?我怎么喊你,你都不醒。”景瞬侧身托住恋人的脸颊,一字一句地安抚,“没事的,我在这儿呢,我好好的。”
“……”
迟归紧绷的呼吸骤然松开。
忽然间,他将脑袋埋进了景瞬的怀中,极力掩饰自己的哽咽,“瞬瞬,对不起,你、你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景瞬感受到迟归从未有过的颤栗,思绪跟着泛滥,“予哥,你不要和我道歉,你从来就没有对不起我。”
上辈子暗中给予他无数支持,这辈子又给足了他爱和关怀——
对于景瞬来说,这世上再也没有比迟归更好的人了,与其说,是恋人怕失去他,还不如说,是他怕失去恋人。
景瞬摸了摸迟归的脑袋,“予哥,你是不是有点发低烧了?出了好多汗,我去给你倒点水,好不好?”
迟归的心中还残留着噩梦所带来的恐惧,难得没拒绝恋人的照顾。
房间的灯光亮起,景瞬给恋人倒了热水和毛巾、拿了医院开的消炎药,“吃药,再擦擦。”
迟归配合照做,然后才拥着恋人重新躺回了床上,“谢谢宝宝。”
“不客气。”
景瞬吻了一下他的唇,反问,“才凌晨四点,要不要关灯再睡一会儿?”
自从和景瞬戳破关系在一起后,迟归已经很久没在做类似的噩梦了。
他一时半会儿没了睡意,只是一味地圈紧怀中人,“你困吗?不困的话,陪我说说话吧,说什么都可以。”
“说什么都可以?”
景瞬听见身边人还有些急速的心跳,自然是愿意陪着他平复情绪。
他想了想,随口提及一个话题,“予哥,我之前不是和你说过,我有一个电影剧本还在构思创作中。”
“要不,我说给你听听?你来帮我分析这个故事好不好。”
迟归眸光掠过一丝了然的暗芒,应下,“好,你说,我听。”
“电影主角原本是一位很优秀的舞蹈首席,因为一场意外,导致了双腿瘫痪,事业中断、家人抛弃、朋友断联。”
“他尝试过很多医疗办法,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状态一天比一天差。”
这部电影的构思源于景瞬前世最绝望的黑暗时刻,在某程度上,剧本里的主角就是景瞬本人的心理投射。
“有一天,他想要在出租屋里结束自己的性命,却意外瞥见了书柜上层尘封已久的相册,他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相册取了下来。”
相册里面是数也数不清的合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