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那后生也看得忘了抱怨。
白墨瞅准时机,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讨好。
“钱大叔,您瞧瞧,我这姐妹手艺还行吧?真不是吹牛。要是她真能把这锄头修利索了,以后我们干活也麻利,给队里也多出份力不是?您看……能不能行个方便,把库房里那个……您说缺胳膊少腿的旧锅,匀我们使使?破点旧点没关系,我们自己回去收拾收拾,总比没得用强。”
钱保管员看看千临手底下越来越像样的锄头柄接口,又看看白墨那张笑眯眯的脸,喉咙上下滚了滚。
他咂摸了下嘴,像是在权衡什么,最后不耐烦地吐了口气。
“行吧!她要是真能弄好,弄结实了,墙角那个掉了个耳朵的铁锅,你们就搬走!”
千临手上的活儿没停。
很快,新的木柄被牢牢地楔进了锄头铁口里,她又找了些细麻绳,在接口处缠绕加固,打了个漂亮的结。
完事,她把修好的锄头递给那个年轻后生。
后生愣愣地接过去,下意识地使劲挥了挥,又往地上硬实的土面磕了几下。
“梆梆”
几声闷响,接口那里稳稳当当,动都不动一下。
“嘿!神了!真他娘的结实!”后生又惊又喜,咧开嘴大叫。
钱保管员脸上也难得露出了点真实的惊讶。
他走到墙角,弯腰拎起一个积满灰尘、确实少了一只锅耳的黑乎乎的铁锅,往白墨身前一递。
“喏,说好的,拿走!”
白墨赶紧双手接住。
锅很沉,带着铁锈和灰尘的味道,但入手的感觉却格外踏实。
“谢谢钱大叔!太谢谢您了!”
她和千临一人拿起自己挑好的农具,白墨则小心地抱着那口沉甸甸的、缺了耳朵却意义重大的旧铁锅,走出了大队部。
两人抱着沉重的铁锅和崭新的农具回到知青点院落。
寒风卷起地上的枯叶,打着旋儿。院子里几个知青围着自己的行李,低声交谈着,看见她们回来,声音立刻停了。
几道视线落在她们身上,尤其在那口黑黢黢的铁锅上停留片刻。
“哟,这么快就弄到锅了?本事不小啊。”
先前那个替她们说过话,看着娇气的女知青扬起下巴,语调怪异地开口。
她叫林晓燕,是上批知青里家境相对较好的一个。
白墨脚步未停,径直走向她们那间最东边的小屋。
这点阴阳怪气,她还不放在心上。
千临更是充耳不闻,推开了吱呀作响的木门。
屋里依旧是那股霉味混合着尘土的气息。
白墨将铁锅放在地上,出沉闷的响声。
锅底不平,缺了个耳朵,内壁还有锈迹。
“得先弄干净。”
白墨蹲下身检查铁锅,这东西要处理起来也得费番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