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挥手,转身走了,几分钟後,拐了个弯又回到了图书馆,一直待到了图书馆要落锁。
姚星洛打电话问她去哪儿了怎麽还没回来,她一边收拾书包,一边和对方说:“就回来了。”
走到男生宿舍楼下,她擡头望了眼亮着灯的那个寝室,想起一直没响过的手机,黯然失落的走了。
连续一周,每天下午下课她都会从良乡跑到海淀,在图书馆里从白天坐到夜晚,不敢多打扰他,每天她都会给他发一条短信,可是他从未回复过。
逯湘凝翻看着手机里的短信。
“在忙吗?”
“你吃饭了吗?”
“昨晚睡得好吗?”
“下雨了,出门记得带伞。”
“今天天很蓝,没有雾霾。”
“食堂今天的糖醋排骨很好吃。”
摁灭手机,她轻舒一口气,告诉自己,他只是不想被打扰,他只是想自己一个人消化难过的心情,他只是需要时间走出阴霾。
逯湘凝不再纠结,让自己的注意力再次集中到面前的书本上,认真学习着。
又是无功而返的一天,夜已经深了,她再次孤身一人从图书馆往校门口走去,路过便利店,她进去拿了瓶水。
正在结账时,进来一人买烟,声音很熟悉,她擡头看去,惊喜的叫了一声:“少臣哥。”
程少臣顿时生出一种大晚上见了鬼的感觉,意外的不得了,诧异道:“你怎麽在这儿?”还这麽晚。
逯湘凝没说实话:“哦,我想借的一本书没在良乡,刚回家时路过这里,就顺路过来借书,这就回了。”
程少臣没怀疑,哦了一声,问:“这麽晚了,你怎麽回?我给胥老狗说一声,让他送你吧。”
逯湘凝一听,赶紧拦住对方掏手机的动作,忙说:“哥,别,不用了。我出门打个车十来分钟就到家,别折腾了,而且我今天有点累,想回去早点休息。”
程少臣了解了,也不再强人所难,买了包烟说:“走,我送你到校门口。”
“好。”
两人边走着边聊着,她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最近还好吗?”
程少臣知道她的意思,手指捏了捏口袋里的烟盒,语气淡淡的,“就那回事。”
怕提及伤心事,她准备换个话题,却听见对方主动说道:“江院长给参加抗震救灾的国防生都放了一周假,但把我们仨留了下来,找了个心理老师,这一周我们都在上课。”
原来如此,她努力说服自己,他是因为上课忙才没有回信息。点点头赞同道:“江院长考虑的挺周到。”
程少臣嘁了一声,嗤笑道:“这种事别人再劝再安慰都没有用,得自己慢慢消化,慢慢释然。”
人是感情动物,靠几天的心理辅导就能从痛苦中解脱,那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未免也太淡薄了。
这些天他们配合上课只是因为这是命令,但兄弟仨人谁都不指望上几节课做几次心理疏导就能安之若素,在他们心底里,根本就不愿意放下这件事。
虽然彼此没有商量过,但他们三个人默契的都在插科打诨,和江老头演戏,和心理老师装心如止水。
不纠结过去是没错,但人也不能把什麽事都看淡,都放下了。他们执着于和自己内耗,为了永远铭记那个少年。
“我明白,我不会劝你节哀顺变,你也好,他也罢,你们都是有情有义重感情之人,你们不可能放下这件事。更何况,是言哥是英雄,他值得我们学习,也值得我们铭记。”
逯湘凝心里泛起了阵阵的难过,语气里是对英年早逝的满满遗憾:“我知道这件事的时候腿都软了,靠扶着楼梯才支撑住自己的身体,那是我第一次那麽清晰的感受到了害怕,看到了死亡就在身边,甚至就在眼前。”
听到她说这些,程少臣心里酸涩的像被人泼了硫酸,不自觉地又回忆起了高楼倒塌的那一幕。他赶紧摇摇头,换了个话题:“你今天来怎麽没给胥老狗说?”
“啊?”话题跳跃性太大,她愣了片刻,然後解释:“太晚了,我借本书就走,不想打扰他。”
程少臣怀疑:“这不是你的作风。”
一听就不是什麽好话,逯湘凝瘪了瘪嘴,“我的作风是什麽?”
程少臣嗤笑:“你能恼羞成怒就说明是在明知故问。”
“……”深呼吸了一口气,她望向前方的校门,勾起唇角微笑:“我到了,不用送了,再见,不见也挺好。”
女生果然是善变的,翻脸无情,程少臣好气又好笑,拍了她的头一下。走出校门招手拦了辆出租车,把她塞进去,又递给司机一张毛爷爷,叮嘱道:“师傅,麻烦开慢点,注意安全。”
眼见对方给钱的行为,逯湘凝为自己的小心眼羞愧难当,赶紧摇下车窗探出头说:“我有钱,不用不用。”
程少臣立刻把她摁了回去,“一会儿我找胥老狗报销,你赶紧走。”
逯湘凝瘪瘪嘴,小声嘀咕:“开个玩笑嘛,真小气。”
“消失。”
“好嘛好嘛。”她收回了头,司机挂了档准备开车,她突然想起什麽又赶紧对身後的人大喊道:“少臣哥,你别告诉他我来过啊!”
程少臣没理她,记住了车牌号後潇洒的转身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