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仔抓耳捞腮的,觉得山谷冰面浇多了,应该留一道马同行的侧面,让高句丽侥幸同行,再伏击射杀。
这下好了,把人逼到了大江口。
这下真没办法了。
虎仔急得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王四不明所以,“这有啥可急的,他们绕道去大江口,这样回大河县就多了三天路程了。等他们回去再发兵,最快也是十天后才能打到这里。那时候章峥肯定回来了。”
王三道,“斥候是查探虚实的,之前小股敌军我们能赢,要是发现我们这里只是乡兵,他们派两三千人过来这还怎么打?还无处可躲,县城城门楼子都是垮的。”
王四听了也心沉了下来。
他道,“要不,我们回去华水县吧。没必要在这里硬拼啊,我杀了马匪打了高句丽人,也差不多了。”
虎仔道,“那你回去。”
王四道,“你生气了?”
虎仔抓头,“我生什么气,之前就说了来去自由,没必要都绑在一起不走,我留这里是要等章峥他们。我,我也总感觉还不到绝路。能坚持就坚持下去,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你们能留在这里这么些天,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对得起天地良心,你们要走,我送你们。”
屋里沉默了。
屋外砍柴声也停止了。
屋主祥婶子斧头都握不住了,只觉得被人抽了脚筋似的腿软。
这些小子们要是走了,他们要怎么办?还能有活路吗?
老天爷,就不能让他们留下吗?
祥婶子眼泪怔怔流,李家屯屠村的惨状她去看了,她闺女就是嫁在李家屯的……那些惨状她不敢回想,但夜里一遍遍反复。
梦境一开始,她闺女正在屋里和男人说话,埋怨她送去的尿片把外孙的屁股咯红了。
说她偏心家里弟弟,什么好的都紧着弟弟的儿子用。
以前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祥婶子听得头大,可是,她如今在梦里听不够,多希望闺女再抱怨她再唠叨她。
梦境一转,便是猩红一片,只惨叫愤怒哀嚎不止。
老天爷啊,为什么要这么害他们这些可怜的老百姓。
好不容易来了希望,又要破灭。
祥婶子的婆母见媳妇儿有些魔怔了,拍拍她肩膀,轻言细语道,“去杀只鸡,小米粥煮浓稠些,好好给这些恩人送行。你心疼自家闺女,他们远方的爹娘也心疼。”
祥婶子泪雨满脸,颤颤起身去鸡圈捉鸡。
这时候,一个乡兵跑来在院子就大喊,“虎王虎王救兵来了!”
祥婶子一愣,屋里的低声交谈的几人也急跑了出来。
乡兵喘气道,“咱们兄弟们说黑马道上千把人来的,扛得是李家旗,远远望去红旗一片。”
“而且这批人是直接去大河口的。”
虎仔几人一听云销雨霁,连忙拿着马鞭,背着长刀打马去大河口。
等几人到大河口时,天色已经擦黑了,发现一群乌泱泱的人在挖坑。
勒紧缰绳下马跑近,一看,臭气熏天,眯着眼看人,哪是什么援兵啊,就是普通汉子,高矮不齐肥瘦不均,连民兵都赶不上。
虎仔问一个汉子道,“兄弟,你们这是干嘛?”
那汉子正推着一车马粪混着人的排泄物,闻言道,“让让让,没看人正忙着!”
虎仔又只得抓另一个人问,这人扛着铁锤道,“我们县令说我们今年在安溪县服徭役,帮你们修城墙。我们不愿意来的,我们县的徭役可没这么苦这么重,但是县令大人说你们安溪县是安市县的第一道防线,你们城门不破,我们安市县就稳妥妥的。外加你们县还补贴五文钱,咱们就来了。”
“那这些军旗?”
“不知道啊,叫我们扛着就扛着,说是代表我们安市县的荣耀。”
虎仔又见他们挖坑,把马粪倒进去,然后又埋了起来。
真的臭得很,呼吸都不敢多一下。
“这又是为什么?”
“不知道,你哪那么多为什么,干活就干活,上面的意思照办就是了,问多了小心差吏拿鞭子抽你。”
虎仔赔个笑脸走了,他终于在人群中找到一个眼熟的书吏,披着黑披风很打眼。
“周书吏!”虎仔大喊道。生怕这人不记得自己,毕竟是去县城送俘虏那次,周书吏给他登记的取出的军械。
周书吏看见虎仔,绕过土坑朝人走去恭敬道,“虎王少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