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小水道,“胡说,你嫉妒污蔑他。明明他是以大局为重,才不会儿女情长。”
“你没章峥的觉悟,还想诋毁他,你其心可诛。”
石墩没说话了,“滚。看见你们就烦。”
章小水笑嘻嘻道,“明明就我。”
石墩吼道,“他影子在你身上啊。烦人。”
章小水从雪地里起身,如何不知这是章峥对他耍的心眼。
章峥心里不满意他们兵分两路,不满意他那日未经商量,就当众提出来带石墩几人进城。
但章峥又没办法惩罚他,便只能这样罚他不许见面,好像真的听他的话,只一心练兵保护村子。
章小水心里叹气。
大不了过几日进村找他去好了。
他们接管了衙门的军械库,清点一番,惊讶得出奇。
这么破落穷苦的小县城,军械库竟然这么雄厚。
马匹过百,各个彪壮精神,弓箭大刀长矛,还有重型弓弩车,难怪派重兵把守,这些武器配备一千人都够了。
只是目前招兵人数还差了些。
衙门口,自愿报名参军的老百姓越来越少。
这里老百姓心里有个观念,“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自古兵匪一家,谁家有个当兵的,那和出了马匪没什么两样。
不但自家姊妹兄弟婚嫁困难,就是周围邻里也指指点点,甚至村风也受到影响。
孙里正和张县令派人挨家挨户游说这是保家保城,是安溪城的英雄,不是以前那屯军样子的军痞作风。
百姓犹豫不决,且心底还是觉得高句丽不会杀人,就是上贡点粮草就是了。
真当兵了,那就要上前线杀敌。
高句丽铁蹄可不是吃素的,谁都怕自己男人儿子死在战场上。
孙里正听闻情况连连叹气。
安溪县的百姓怕自己儿子送死,而外地的少年们为他们奔走练兵出谋划策。
孙里正对张县令道,“不行,就强制征兵吧。阿水计策好,不费一兵一卒捉拿下了狗官,这就叫上兵伐谋不战而屈人之兵吧。衙役们和屯军都被策反归顺了,可人心还是散的。”
张县令道,“急不来,世世代代骨子里如此,一时半会哪能凝聚在一起。”
孙里正道,“如何不急,开春就大战在即。而我们城门破败,城墙低矮,这些老百姓还打着开春逃山里的想法,可谁知道要打多久的仗?”
张县令咬咬牙道,“那就强制征兵。”
强制征兵,效果大打折扣,但是这也是无奈之举。
张县令刚让师爷起草征兵檄文,突然衙门的堂鼓就被敲响了。
击鼓鸣冤在安溪县是从来没有的,这堂鼓唯一的价值就是重大敌袭预警。
随着凶重急促的噔噔噔声,一传十十传百,老百姓都惊慌赶来衙门口。
衙门口被挤的水泄不通,而敲大鼓的汉子面色煞白,后背青筋暴起,敲着敲着嘴角吐出一个血迹。
急火攻心了。
到底什么事情啊。
老百姓刚过了安生几天日子,现在又惊惶难安。
张县令等人急急走出衙门,招呼人端来热水,又问这汉子什么情况。
张县令认得这人,在城里开了个小食摊,老家在村子里。“李狮,什么事情,你慢慢说。”
被人架着才不倒地的李狮,眼底满是惊惧,他嘴角哆嗦不成声,可大家好像都从他眼底看到了地狱般的景象。
李狮被灌了好几口热水后才破开了紧黏的嗓子,“李家屯全,全被高句丽屠杀了。”
太过震惊,以至于老百姓茫然下意识反驳不可能。
高句丽人从来没杀人,他们只抢物,把他们当羊养,时不时挤点羊奶就完事了。怎么可能杀鸡取卵。
李狮愤怒道,“怎么不可能!我今天回老家搬柴火,村子静悄悄的,以往我刚到村口,我家狗就连路叫来接我,这回连狗叫鸡叫都没有。我一进村口,就闻到血腥味,李二叔一家子被杀躺在地里,他家烟囱还冒着火,锅里还煮着小米粥,我,我,我总觉得是幻觉,好像下一刻,他们就会从屋外进来,招呼我坐下吃饭聊聊近况。”
李狮说到这里,眼睛红了,百姓脸色都凝重悲鸣。
“李家屯五十五户人家,有的炕还烧着,有的还在炉子上的瓦瓮还热着水,有的门口雪扫到一半,就好像出门摘个葱,回来继续做饭唠嗑。可他们全都被杀了,妇人哥儿被扒光了衣裳,浑身是血,男人们被砍头挂在村口大树上……”
说到这里,李狮泣不成声,几欲作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