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会。”刘茂虽是跪着,但背脊却挺得笔直。
越看他桑榆越是觉得奇怪,他的气质一点也不像是个地痞流氓,怎么能沦落到这般田地。
“你说不会就不会?我怎么相信你?”
又是长时间的沉默,只能听见雨水落在屋檐瓦片上出的哗哗响声。
刘茂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般,终于开口:“自曾祖开始,家中世代行伍,刘某定不会做出忘恩负义的勾当。”
说完之后他原本挺直的腰杆一下弯了下去,像是心中一直以来引以为傲的东西被彻底敲碎般。
他本以为在自己说完以后桑榆会立马质疑他话中真伪,却迟迟没等到她问话,似乎还在小声嘟囔着什么。
仔细一听,她正掰着手指头一边念一边数着他刚刚一句话说了多少个字。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哇塞!你居然一句话说了二十五个字,原来你会说话呀。”桑榆很是惊奇地看着他,他一直少言寡语的,她还以为他不会说长句呢。
“……”刘茂一阵无语,他只是不爱说话,又不是不会说话。
脖子上的刀忽然被人抽走,桑榆握着刀站在一旁笑吟吟地看向他。
缩在斗笠下的一张小脸似乎只有巴掌大,看起来娇俏可爱,丝毫看不出刚刚她还拿着把菜刀架在别人脖子上。
“你就这么放过我?”刘茂有些没回过神,这么简单就放了他?
“我相信你说的话,骨子里的东西是骗不了人的。以后别干这行当了,别让家里人抬不起头。”
打他说出家里世代行伍开始,桑榆就知道他身上的那股熟悉感从何而来。
那是军人特有的气质,眼神坚定、身形挺拔、面对任何困难都不退缩。
“可我需要钱。”刘茂抿了抿唇,依旧跪在原地没动。
他哪能不知道自己现在做的是些什么事,每逢年节娘亲张罗着让他祭祖,他只敢摆上些祭品后就逃出家门。
他怕,怕家中祖辈现他干了多少有悖家风的缺德事,怕亲爹在天有灵晚上托梦说他是个不孝子。
可他依旧在跟着那群地痞流氓鬼混,因为这样才能更快地挣到更多的钱。
“你娘生了什么病?”
桑榆突然动了丝恻隐之心,他沦落到如今境地,无非是因为母亲重病缺钱,或许她以现代视角来看能有些别的办法。
刘茂吐出两个字:“虚劳。”
他四处请大夫来看过,得出的结论都是虚劳。
长期的忧思过度损伤心脾,引气血两亏,再加上长期的体力劳动耗损气血,最终在得到他爹葬身西南战场的消息时,彻底爆出来一病不起。
这病会让人持续高烧、神志昏沉,唯有人参一类的名贵药材才能治愈一二,但所需的剂量太大,他买不起。
虚劳?桑榆眼睛一亮,这病她知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