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我没有经过你的同意,一直梦到你…”
乔宴说到这里,又难以自控地哭了起来。
霍景盛的大手连忙捧起乔宴的脸,轻轻地蘸拭。
乔宴像个破釜沉舟的绝命赌徒。
破罐子破摔道:“我后来病了。臆想症。”
“每到撑不住快要死掉的时候,必须要拼命地把‘哥哥’幻想出来…”
“没有人会救我,只有‘哥哥’会救我。”
“‘哥哥’不来,我会死掉的…”
“呜…”
“……”
霍景盛一点一点地擦去乔宴的眼泪:“乔宴。”
“以后我就是哥哥。”
乔宴仰起湿漉漉的脸,伸手擦了擦眼睛:“…哥哥~”
霍景盛深深看着乔宴:“哥哥在这。”
“乔宴。在你发病的时候,‘哥哥’会怎么叫你?”
乔宴歪了歪脑袋:“‘哥哥’叫我宴宴~”
霍景盛用指腹轻刮乔宴的脸:“宴宴。”
乔宴突然愣住,两秒后整张脸“轰”地烧起来,一头扎进霍景盛怀里再也不肯抬头。霍景盛呼吸一滞,急忙去查看,却见怀里的人像受惊的河蚌般猛地蜷缩起来——
原来只是害羞了。
这天乔宴同霍景盛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话。
霍景盛就把他抱在怀里,凝望着他听了很久很久。
“上学的时候,每次乔锦途考上80分,都能去一次动物园。”
“但是我考了90分、100分,都没有。”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动物没有什么好看的!”
“但发烧的时候想到这件事,心里还是难受。”
“后来有一天…哥哥带我去了…”
“里边有老鼠狮子和狼,跟电视上看到的一样!”
“广场上的酸菜鱼,哥哥带我去尝过啦!”
“步行街的摩天轮,哥哥带我去坐过啦!”
“……”
乔宴喋喋不休,对“真哥哥”描述着“影子哥哥”如何照顾自己,如何给自己力量,又是如何带自己去那些他可望不可及的地方。
终于,乔宴累了。
蜷缩在霍景盛怀里不再说话,像是要睡了。
霍景盛收紧了手臂,在乔宴耳边轻声道:“明天带你回趟颖县好不好?”
乔宴迷迷糊糊,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回颖县做什么呀?”
霍景盛趁着乔宴恍惚,很轻地用唇擦过乔宴的耳尖。
状似不经意一般。
霍景盛道:“带宴宴梦想成真。”
霍景盛当然知道建京的动物园比颖县的更好。
影视城的摩天轮是华国最高。
但那些都不是乔宴的年少所求之物。
乔宴的心愿,哪怕是小小的。
也容不得任何敷衍。
就在这天晚上,乔宴睡下后,霍景盛叫来了王振野。
在地下室的酒窖里,霍景盛破天荒拆了一瓶龙舌兰。
——同乔宴住在一起以后,霍景盛已经很少这样喝酒了。
他像个试图赎罪的罪人,以凌虐自己来赎罪。
他让王振野一遍一遍详细地讲述,讲述记忆的时候,他是怎么冷漠地让那黏人的孩子松开手,怎么在那孩子无助的低泣和颤抖里转身而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