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宝根从后院探进个脑袋,没底气地小声问:“俺、俺还得杀多久的鸡啊……能不能换个活儿,俺现在身上一股鸡味,半夜黄鼠狼都要钻俺被窝嘞……”
这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贺明珠听都听不过来,不得不双手下压,示意他们都安静下来。
“都别吵了,我耳朵嗡嗡的,一个一个来。”
她先对郝翠兰说:“我待几天就走,不去你家打扰了,就住宿舍。”
接着她又对徐和平说:“我二哥在后面呢,他带的东西多,一会儿就来。”
随后是曹全安,她说:“曹师傅,先不急,您把新菜谱写下来,回头我们边做菜边斟酌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等确认无误后,就把新菜谱的奖金发给您。”
听到这话,曹全安响亮地“哎”了一声,转身又回了厨房。
“我先把主料和辅料都准备好!”
最后是郝宝根,贺明珠上下打
量一遍这个黑小子,身上头上沾满了鸡毛,人倒是胖了些,眼睛也不像之前那么贼溜溜地四处乱转了。
“等下你跟我出去一趟,之后要不要继续杀鸡,就看你表现了。”
郝宝根惊喜道:“真的?!你不是骗俺的吧?”
贺明珠逗他:“假的。”
郝宝根一瞬间变蔫了,脑袋都垂了下去。
当他转身,垂头丧气地要回去继续杀鸡时,却听到身后传来小老板的声音。
“行了,骗你的,你去把这身鸡毛都收拾干净,我可不带邋遢跟班出门。”
郝宝根一蹦三尺高,脱了衣服就狂甩,把上面的鸡毛甩得四处都是。
郝翠兰看不过眼,打了盆水,拿上梳子,拉着他去后院:“走走走,俺给你洗洗,看你那脏样儿!”
所有人的问题都回答了,唯独漏掉了杨东风。
他不甘心地追问:“我呢我呢?明珠妹妹,你之前不是说有件事要我帮忙,办成了请吃大餐吗?别管是什么事儿,只要你说出来,我现在就能帮!”
徐和平吐槽一句:“哪有人上赶着要来帮忙的?”
杨东风不理他,眼巴巴地盯着贺明珠。
贺明珠拉长了语调说:“这个嘛,我还真有事儿要找你——”
杨东风激动地凑上来:“什么事儿什么事儿?”
贺明珠不再吊人胃口,爽快地说:
“我大哥要参加夜大的采矿技术培训班,但他底子差,上初中时赶上了运动,没学到什么东西;高中更是只上了一年学就插队下乡了。坦白地说,他的知识水平可能只比小学生强一点。我担心他跟不上夜大的课程,想请你在下班后给他补补课……”
没等听完贺明珠的话,杨东风二话不说先答应了下来。
“没问题,小菜一碟,你就交给我吧!”
贺明珠提醒道:“要把小学生教成夜大毕业生哦。”
杨东风豪爽地说:“别说是小学文化,就算你大哥是个文盲,我也有把握让他考上清华!”
这豪言壮语,听得在场几人虎躯一震。
贺明珠:“呃……”
徐和平被口水呛到,连连咳嗽,缓过气就说:“哥们儿,为了点吃的,没必要牛皮吹这么大吧?!”
杨东风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地笑了,亮出一口大白牙。
“这不是表个决心嘛……”
贺明珠看看墙上挂着的表,提醒道:“快两点半了,东风哥,你是不是该回分矿上班了?”
杨东风蹦起来就跑:“糟了,要迟到了!”
他都跑出五十米了,忽然停下脚步,转身将双手合成喇叭状放在嘴边,高喊道:
“明珠妹妹,我晚上还来分店吃饭!别忘了我的大餐!”
说完这一句,他才安安心心地继续往分矿的方向跑。
贺明珠和徐和平对视一眼,感叹道:“饭桶的意志就是哪怕要迟到了也不会忘记下一顿饭。”
徐和平已经笑得快喘不上气了。
“哈哈,哈哈,杨东风这家伙上的该不会是什么吃饭大学吧!”
贺明珠扶额,高学历的饭桶也是饭桶,为什么她最近总是能遇到饭桶呢?
郝翠兰领着洗干净了的郝宝根进来,把他推到贺明珠面前。
“小老板,俺把宝根都收拾好了,这脏小子,用胰子洗了三遍,才把脸洗干净,洗出来的水都是黑的……”
郝宝根站在贺明珠面前,紧张地扯着衣角,怪不好意思地嘿嘿傻笑。
贺明珠一看就惊了,感叹一句:“啊,原来你不是天生就这么黑的啊。”
郝宝根的脸上没了那层黑不溜秋的陈年包浆,露出来的肤色是正常的黄三白,因为这段时间在分店能按时吃饭,还能吃饱,脸上多了一层薄薄的血色。
头上的鸡毛弄不干净,郝翠兰索性拿剪刀把郝宝根鸡窝似的一头乱毛都剪了个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