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很大,亭台楼阁很多,云程也是终于体会了体力劳动的不易。
一天下来,满脚血泡,云程坐在床边,拿着烧过的银针挑破水泡,斯哈斯哈。
龇牙咧嘴间梨眠走了进来,丢给他一瓶药。
“瞧这细皮嫩肉,想来是大户人家公子哥喽。”
云程将膏药抹在伤处,清凉缓解了火辣的疼,他笑笑:“不是。”
梨眠盯着他烛光下低垂眉眼,嘴角含笑,一看就是好脾气。
梨眠想起白日里,那些妖在他背後讥笑和嘲弄,这人还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样。
到底是真大度还是傻?
“你不在乎他们怎麽说你?”云程想了会,才道:“说是短毛鼠?不啊,头发长短什麽时候会被作为评判标准了?我因为头发短是短毛鼠,那他们呢?长毛怪?”
梨眠顿时花枝乱颤,撑着桌子托着腮:“有趣,真是有趣。”
“你为什麽那麽想修仙呢?这可比扫地苦多了。”
“我想找人。”
“什麽人?很重要吗?”
“非常重要,我的存在就是为了他。”
梨眠撇嘴:“你们这些人族,本来寿命就短,还动不动耽于情爱。一个人,逍遥自在多好啊,何必自讨苦吃。”
“吾之蜜糖,彼之砒霜。”
“嘁。”梨眠听不到这种酸臭话,“不过,你和主子有点像。”
“这宫殿的主人?”
“嗯,他一直在外,就是为了找寻他的爱人,也曾做过惊世骇俗的事。反正,我是不理解。”
云程温和地说:“你这样,也很好。”
日子一天天过下去,转眼一个月。
云程的手脚磨出了薄茧,练出了肌肉,不像之前那般孱弱。
他一个月观察,发现此地的主人确实极少回来,梨眠和另一个猫妖桃觉就是话事人。
关于这宫殿的主人,云程听了很多关于他的流言,充满矛盾。
有说他曾血洗宗门杀人无数,也有说他曾为救孩童自伤一臂;有说他年轻俊美,也有说他鹤发满头。他建这座宫殿是为了他死去的爱人,来无影去无踪。
只有梨眠和桃觉见过他,皆是讳莫如深。
但云程并不关心,他只是默默听着,认真遵守着梨眠的告诫,从不参与讨论,当做打扫时无聊的背景音。
云程握着竹笤,安静地清扫着最後一片区域。
落日熔金,灿烂的光辉斜射进亭子里,为地面镀上一层金箔。
经过月馀,云程清扫的速度从一开始的两天完成到一天到如今的大半天,速度提升的同时,他能感受到身体轻盈以及体内似乎有股若隐若现的气流。
总之,是个好消息。
“哗啦!”云程听声回身,两个妖站在那盯着他,眼底讥诮。脚边是翻倒的渣斗,里面的落叶灰尘倾撒出,被一股莫明的风吹得到处都是。
又是这样幼稚的把戏。云程依旧懒得争辩追责,这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让他们从中体会到乐趣。
云程默默转身,熟视无睹掠过他们,扶起渣斗,重新打扫亭台。
算计落空,两个妖眼底闪过不甘。气急败坏扬声骂道:“装什麽清高?还不是靠着白猫上位!你一个凡人,有什麽资格留在归云宫?瞧瞧你那样子,梨眠可真是荤素不忌。”
白猫?云程停下动作:“你们妄议上官,合该被赶出去。”
“赶出去?”他们像是听见一个荒唐的笑话,哈哈大笑:“你以为梨眠仗的是谁的势力?她一个白猫,在你们那一亩三分地扬武扬威就算了,还想管到我们头上?可笑!”
“一个女人,还是猫妖中最下等的白猫妖,爬到这个位置真是呜呜!”
更多污言秽语被笤帚堵住,大半高粱糜子入喉,没什麽脏污但细小的灰砺丶粗糙的糜子捅的他犯呕。
他的同伴立马反应过来拔出笤帚,厉声呵斥:“你好大的胆子!仗着谁的势?”
云程冷脸扬眉:“一团垃圾打了就打了,还需要仗势?”
“好,好得很!”
那被云程偷袭的妖吐出一口混着穗子的唾沫,他赤红着眼,恨不得啖肉饮血:“今日,我便要你魂飞魄散!”
他手掌化爪,抓向云程心脉!
云程後退半步,握紧笤帚紧盯那只利爪,蓄势待发格挡。
“啪!”
脆响伴随着惨叫,娇小的倩影横空挡在云程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