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降那日,姜婉第一次以掌家人的身份踏入绸缎庄。晨雾未散,青石板上还凝着白霜,她的绣鞋踩在上面,出细碎的咯吱声。身后跟着绿萝和王账房,前者捧着鎏金算盘,后者抱着一尺厚的账册,两人脸上都带着几分紧张。
“大小姐来了!”守在门口的小厮扯着嗓子喊道。店内顿时一阵慌乱,几个正在整理布匹的伙计手忙脚乱地站直,目光齐刷刷落在姜婉身上。
绸缎庄掌柜刘福急匆匆迎出来,腰间的钥匙串叮当作响:“不知大小姐今日莅临,有失远迎!”他堆着笑,却不敢直视姜婉的眼睛。
“刘掌柜不必多礼。”姜婉淡淡扫过店内,目光停在一匹色泽暗沉的蜀锦上,“这是上季度进的货?怎么还摆在显眼处?”
刘福脸色微变:“回大小姐,这批蜀锦卖相不佳,正要下架……”
“卖相不佳?”姜婉伸手摸了摸锦缎,指尖沾了些浮色,“怕是用了劣质染料吧?”她转向王账房,“把上个月的进货单拿来。”
账册翻开的声音里,刘福的额头渗出冷汗。姜婉指着单据上的“特级蜀锦,五十匹,每匹八十两”字样,目光如刀:“刘掌柜解释解释,为何单据上的特级蜀锦,会变成现在的劣质品?”
刘福扑通跪地,钥匙串散落一地:“大小姐饶命!是小人鬼迷心窍,私吞了差价,用次等货充数……”
“私吞差价?”姜婉冷笑,“按《侯府新规》,监守自盗者,杖责三十,永不录用。”她转向侍卫,“拖出去,照规矩办。”
店内一片死寂,伙计们连大气都不敢出。姜婉转身看向众人,声音清亮:“即日起,绸缎庄实行新制:每批货物入库,需管事、账房、掌事三方签字;月底盘库,若有亏空,责任人全额赔偿。”她顿了顿,“但若有盈利,按一成分红。”
话音未落,人群中响起低低的议论声。一个年轻伙计壮着胆子开口:“大小姐说话算数?”
“自然算数。”姜婉取出盖着验讫章的文书,“这是父亲亲批的《产业管理条例》,即日起生效。”
离开绸缎庄时,绿萝轻声道:“姑娘,您就这么处置了刘掌柜?他可是李氏的远亲……”
“正因为是远亲,才要杀鸡儆猴。”姜婉望着街道上来往的行人,“深宅里的规矩,不立则废。”她摸了摸袖中的算盘,那是母亲用过的旧物,“去米行吧,该让他们知道,新的掌家人是谁了。”
米行的麻烦比绸缎庄更甚。姜婉刚进门,就听见争吵声:“你这米里掺了沙子,也敢算一等米?”买米的婆子正扯着伙计的袖子,周围围了一圈百姓。
“怎么回事?”姜婉皱眉问道。
伙计看见她,立刻告状:“大小姐,这婆子故意找茬!咱们米行的米,向来都是上等的!”
“放屁!”婆子抄起木棍就要打,被侍卫拦住,“我在这买了十年米,头回见掺沙子的!”她从米袋里抓出一把,摊开掌心,果然混着不少细沙。
姜婉蹲下身,用指尖筛了筛沙子,突然轻笑出声:“王账房,把去年的漕运记录拿来。”账册翻开到某页,她指着上面的“损耗率百分之五”字样,“今年漕运畅通,损耗率应降至百分之三,可米行的损耗率却涨到了百分之八——这多出来的百分之五,怕是都变成了沙子吧?”
米行掌柜李四脸色煞白,扑通跪地:“大小姐明鉴!是小人糊涂,想多赚些银子……”
“多赚些银子?”姜婉站起身,“你可知,这些沙子不仅坏了侯府名声,还可能让百姓吃坏肚子?”她转向侍卫,“按规矩,杖责二十,罚去庄子上做苦力。”
处置完李四,姜婉召集米行上下,当众宣布:“从今日起,每袋米出仓前,需经三重筛选;百姓买米后三日内,若现掺假,可退换并获赔双倍银钱。”她取出一面铜锣,“这是‘鸣冤锣’,若有不公,可随时敲响。”
人群中爆出叫好声,几个edery婆子甚至落下泪来:“总算遇到青天大老爷了!”
离开米行时,王账房感慨道:“大小姐这几招,既立了威,又得了民心。只是……”他犹豫着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您就不怕那些旧部联手反扑?”
“反扑?”姜婉轻笑,“他们若有本事反扑,早就在姜柔母女陷害我时动手了。”她摸了摸腰间的玉佩,“再说,我这儿有父亲亲赐的验讫章,还有你们这些忠心的帮手,何惧之有?”
接下来的半个月,姜婉雷厉风行,先后整顿了布庄、当铺、茶寮等产业。她废除了沿用多年的“管事一言堂”制度,设立了账房、监事、掌事三权分立的新体系;又推出“下情上达”的竹简制度,允许任何下人匿名举报不公之事。
一日,绿萝捧着一堆竹简进来:“姑娘,这是各产业送来的举报信,足有三百封!”
姜婉正在核对绸缎庄的分红账目,闻言抬头:“三百封?”她接过竹简,扫过上面的字迹,“贪墨、欺压下属、以次充好……看来我的火还没烧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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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不……”绿萝咬了咬唇,“咱们再杀鸡儆猴?”
“不。”姜婉摇摇头,“这次要论功行赏。”她挑出几封竹简,“你看这封,茶寮伙计举报管事私吞茶资;这封,布庄绣娘提出改良绣样增加销量……”她将竹简递给王账房,“按条例,举报属实者,赏银五两;提出有效建议者,赏银十两,另赐‘良才’腰牌。”
王账房有些迟疑:“大小姐,这会不会太宽厚了?那些犯错的管事……”
“赏罚分明,方能服众。”姜婉打断他,“况且,我要的不是人人怕我,而是人人敬我。”
赏罚名单公布那日,侯府产业前所未有的热闹。被惩罚的管事灰头土脸,而受赏的下人们则喜气洋洋,尤其是拿到“良才”腰牌的,更是昂挺胸,仿佛得了天大的荣耀。
三个月后,姜婉在议事厅召开产业年会。侯爷坐在主位,看着账册上的盈利数字,频频点头:“绸缎庄盈利增长五成,米行拓展了三家分店……婉丫头,你做得好啊!”
姜婉福身行礼:“全赖父亲支持,以及下人们齐心协力。”她转向众人,“今日论功行赏,凡盈利标的产业,管事可得年俸翻倍,伙计们也有分红。”
厅内响起一片欢呼,就连一向严肃的王账房也露出了笑容。姜婉看着这一切,心中感慨万千。从被陷害的嫡女到掌家主母,她终于用实力证明了自己。
散会后,侯爷留下姜婉,从袖中取出个锦盒:“这是你母亲的陪嫁庄子,如今传给你。”打开锦盒,里面是地契和一串钥匙,“希望你能像她一样,把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
“女儿定不负所托。”姜婉接过锦盒,指尖触到地契上母亲的签名,眼眶微热。她知道,这不仅是一份家业,更是一份责任。
暮色渐浓时,姜婉站在侯府角楼,俯瞰着自家产业的招牌。灯笼次第亮起,“姜记绸缎庄”“姜记米行”的字样在夜色中格外醒目。绿萝走来,轻声道:“姑娘,您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侯府权威了。”
“权威?”姜婉轻笑,“不过是做了该做的事。”她望着天上的明月,想起母亲曾说过的话:“真正的权威,不是让人害怕,而是让人信服。”
风掠过檐角,带来远处的市声。姜婉摸了摸腰间的算盘,嘴角勾起一抹坚定的笑。深宅里的路还很长,但她相信,只要秉持本心,赏罚分明,终有一日,侯府会在她手中焕出新的光彩。
而那些曾经轻视她的人,终将明白——姜婉这个名字,就是侯府权威的象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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