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雨丝如帘,汀兰院内的青砖上爬满青苔,姜柔盯着铜镜里的自己,指尖反复摩挲着鬓角的珍珠坠子。镜中倒影与案头柳如烟的密信重叠,信上“任瑶兄长调任江南”的字迹被朱砂圈了又圈,宛如一道渗血的伤口。
“碧月,”她忽然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狠厉,“去把春桃叫来,我有急事吩咐。”
碧月愣了愣:“春桃不是被卖了吗?二小姐忘了?”
姜柔猛地转身,翡翠镯子撞在妆奁上出刺耳声响:“蠢货!我自然知道她在庄子里,你让人传我的话,就说‘若想回来,明日申时三刻到城西茶楼’。”
碧月连忙应“是”,匆匆离去。姜柔望着窗外的雨幕,忽然想起昨日诗会上姜婉被众星捧月的场景,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任瑶不过是个吏部侍郎之女,凭什么能与姜婉结交?若能借任瑶之事毁掉姜婉刚建立的人脉,岂不是一箭双雕?
申时三刻,城西“得月楼”二楼雅间。春桃缩在竹椅上,望着桌上的银票愣:“二小姐要我做什么?”
姜柔轻笑,推过一叠信笺:“很简单,你只需在任瑶小姐的丫鬟面前,‘不小心’掉下这封信。”她指了指信笺上的字迹,“就说这是姜婉小姐让你抄的,内容嘛……”
春桃凑近一看,瞳孔骤缩:“这、这不是说任瑶小姐的兄长……”
“嘘——”姜柔按住她的手,“任瑶兄长刚调任江南,最忌讳的就是‘贪污’传闻。你只需让任瑶的丫鬟看见这封信,再添两句‘姜婉小姐说吏部侍郎府的人都不干净’,其余的不用你管。”
春桃捏着银票的手微微抖:“可若是被现……”
“不会被现,”姜柔冷笑,“就算现,也是姜婉的笔迹。”她指了指信笺末尾的落款,“你瞧,这‘姜婉’二字,可是模仿得一模一样?”
春桃恍然大悟,连连点头:“二小姐神机妙算,奴婢这就去办。”
与此同时,清荷院内,姜婉正与陈雨桐探讨琴谱。晚晴捧着个紫檀匣子进来,匣中装着任瑶昨日送的苏绣料子:“小姐,任瑶小姐的丫鬟送来消息,说任瑶小姐明日及笄宴改在申时,还特意叮嘱您一定要来。”
姜婉挑眉,指尖划过苏绣上的并蒂莲:“申时?往常及笄宴都在巳时,怎么突然改了?”
陈雨桐放下琴谱,眼中闪过一丝担忧:“该不会是二小姐又在搞什么小动作吧?昨日诗会上,任瑶小姐与您结交,怕是惹恼了她。”
“她若真有动作,反倒好办,”姜婉轻笑,将料子递给晚晴,“去让人做两件襦裙,一件给任瑶小姐,一件给陈小姐。明日我要穿素白襦裙赴宴,你记得提醒我戴母亲的玉簪。”
陈雨桐一愣:“素白?及笄宴穿素色,怕是不合规矩吧?”
“不合规矩?”姜婉眼中闪过冷意,“有些人做的事更不合规矩。”她起身走向窗前,望着雨中的青石板路,“明日申时,怕是有一场好戏要上演。”
次日申时,任瑶府的花园里,各色牡丹开得正盛。姜婉身着素白襦裙,腕间只戴青玉镯,在一片姹紫嫣红中格外醒目。任瑶迎上来时,目光在她衣着上顿了顿,嘴角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笑:“姜小姐今日……真是素雅。”
“任瑶妹妹不喜欢?”姜婉轻笑,“我见妹妹喜欢并蒂莲,便让人在裙角绣了几朵,聊表心意。”
任瑶脸色微变,勉强道:“喜欢,自然喜欢。”她忽然压低声音,“姜小姐,昨日我丫鬟说,看见您的贴身丫鬟与一个陌生婆子说话,还掉了封信……”
“哦?”姜婉挑眉,“信上写了什么?”
任瑶咬了咬唇,从袖中取出一张纸笺:“姜小姐自己看吧。”
姜婉展开纸笺,只见上面写着:“任瑶兄长在江南贪墨工程款,其父恐难脱干系……”落款处“姜婉”二字力透纸背,却带着几分刻意的颤抖。她心中了然,这是典型的模仿笔迹,墨色均匀却无笔锋,定是出自生手。
“任瑶妹妹觉得,这信是我写的?”姜婉将纸笺递给陈雨桐,目光平静。
任瑶低头不语,陈雨桐却猛地拍案:“荒谬!姜小姐昨日一整天都与我在清荷院论琴,哪有时间写这种信?何况这字迹……”她指着“姜婉”二字,“真正的姜体字应是‘横细竖粗’,这封信却是‘横粗竖细’,分明是模仿的!”
任瑶猛地抬头:“陈姐姐说的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姜婉轻笑,从袖中取出自己的诗稿,“妹妹不妨对比一下。”
任瑶看着两份字迹,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这、这是有人故意陷害!”她忽然想起什么,转头对丫鬟喝道,“把小桃叫来!我昨日让你问她话,可有结果?”
丫鬟畏畏缩缩跪下:“回小姐,小桃说……说那婆子是定北侯府的粗使丫鬟,叫春桃。”
姜婉心中冷笑——春桃早在三个月前就被卖,姜柔竟用这种破绽百出的计谋,当真是病急乱投医。她望向任瑶,语气温软:“任瑶妹妹,我与你无冤无仇,何必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倒是有些人,”她顿了顿,“怕是见不得别人好。”
任瑶恍然大悟,想起昨日柳如烟在水榭的讥讽,以及姜柔与柳家的密切往来。她攥紧纸笺,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姜小姐放心,任瑶绝非不分好歹之人。此事我自会查清楚,若真是二小姐……”
“不必查了,”姜婉轻轻按住她的手,“今日是妹妹的及笄宴,莫让无关之人坏了兴致。”她示意晚晴呈上礼盒,“这是我给妹妹的礼物,愿妹妹‘如莲清净,万事顺遂’。”
任瑶打开礼盒,里面是一幅《并蒂莲图》,落款处写着“姜婉谨赠”,字迹与方才的诗稿如出一辙。她抬头望向姜婉,忽然福礼:“任瑶今日才知,何为‘君子坦荡荡’。往后若有需要任瑶之处,姜小姐但凭吩咐。”
姜婉扶起她,目光扫过远处假山后闪过的红衣——那是柳如烟的丫鬟。她轻轻一笑,知道姜柔的阴谋又一次破产了。这场及笄宴,非但不会毁掉她的人脉,反而会让任瑶成为她在贵女圈中的又一个盟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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