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舒怀不会听到了吧?
“爸……!爸!”余晓晓慌忙制止,挑起别的话题,“你怎么知道我喝酒了?我昨晚上给你打电话了?”
“小从悠告诉我的。”余父答道,又找到了新的话题,“多亏了她,我才知道你习惯还是这么不健康。我看小从悠是个挺好挺负责的孩子,囡囡啊,爸爸知道你不爱听长辈说话,觉得我们唠叨,但你不是挺喜欢小从悠的吗?就多听听她的话啊,照顾好自己……”
是悠悠姐?
悠悠姐又是怎么知道的?
对自己爸爸的念经声置若罔闻,余晓晓皱着眉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地一拍桌子。
……肯定是那个大冰块在背后告状!
她几乎没有昨晚上回到家之后的记忆了,但想也知道,肯定是朋友把她送回家以后,向舒怀把她塞到了沙发上,然后给悠悠姐打电话告了状。这样一来,她大可以用余晓晓的幼稚和荒唐来凸显自己有多么成熟认真,让悠悠姐更加欣赏她。
反正,如果是余晓晓的话,遇到这样的机会肯定是不会错过的。
余晓晓兀自点点头,自觉悟到了真相。
而且,悠悠姐话里话外也从来都对那个大冰块十分欣赏,说向舒怀认真、聪明、就是太刻苦了,听来根本没有缺点的。不像是余晓晓,在她眼里,自己肯定还是个幼稚极了的小孩……
悠悠姐也是,她爸妈也是,都对那个讨厌鬼格外欣赏。余晓晓和她比起来,好像什么都不是。
……明明她才是妈妈和爸爸的孩子,也是她先认识悠悠姐的,他们却都向着外人。
大概是因为残余的酒精,余晓晓越想越委屈,终于挂了电话后也没有好转,就抱着毯子坐在沙发里盯着地面怄气。忽然嘎吱一声,她听到次卧的门开了。
向舒怀从里头走出来。
……她在啊。余晓晓想。
刚才的话,她也听到了吗?
“向舒怀。”想着,余晓晓开口叫人,语气有些蛮横,“向舒怀!”
那个讨人厌的大冰块却好像没听到似的,连视线都不屑偏一下,只是目不斜视地就要进了厨房。
“——向舒怀!”
余晓晓更不高兴了,跳下沙发几步冲过去,一把拉住了向舒怀的手臂。
她力气用的有些大了,向舒怀被拽得向旁边退了几步,后背直接撞在了厨房的推拉门上。
“哗啦”的玻璃摇动声。很响。
……那应该挺疼的。
“啊……啊。”余晓晓意识到刚刚做错了事,自己也慌了,一时说不话来,“我……”
见向舒怀总是很平静的眉目之间流露出了一抹痛色,她下意识松开手,慌乱之下,干脆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道:“你、你怎么这么轻啊!”
而她听到向舒怀说:“……对不起。”
……啊?
余晓晓很有些困惑地看着眼前本应该生气不满的人向自己道了歉,只好像是理所当然一样,就那么安静地望向自己,近乎顺从般等待着接下来的话。
太奇怪了。鲜明的异样感在心头浮起。
她有什么可道歉的?
这念头在脑海中盘桓了一瞬,又很快被压下。反正——反正向舒怀和自己又没有关系,余晓晓想,想这些做什么。
她于是直接开口质问:“是不是你和悠悠姐告状的?”
在向舒怀神情里,余晓晓只看到了十足的茫然,仿佛有些听不明白、在仔细辨认着自己所说的话一样,只好开口补充道:“……就是,我喝酒的事。是你告诉悠悠姐的?”
向舒怀敛起目光。
“你喝醉了。”她说,“自己给姐姐拨了电话。”
余晓晓充满怀疑:“真的?”
“你可以自己去问姐姐。”
……那还是免了。
如果真的问了,悠悠姐估计也要念她——余晓晓前几天刚还答应过她不乱喝酒,毕竟还是心虚的。
她仔细地望着向舒怀的表情,却看不出什么来,最终只能狐疑地接受这个解释:“……那好吧。”
“你要用厨房吗。”而向舒怀只是轻声问,“你要用,我就回去了。抱歉。”
……明明是那个高高在上又惹人讨厌的大冰块。一点都不把别人放在眼里。
可被她用这双安静的黑眼睛看着的时候,余晓晓几乎要产生一种自己欺负了对方的错觉。
尤其向舒怀苍白的侧脸上还挂着那道自己留下的疤痕,像是玉石上的瑕玷一样,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你用吧。”莫名的心虚感里,余晓晓撇开目光,迅速说,“……我要出去了。”
草草说完了话,她后退几步转身便走,在那样的注目里几乎落荒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