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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产生这种预感的时候,心情一下子低落了。
我对冰冰算不上多么了解,认识的时间也并不长,可我看着她,突然就感觉她如同当初的阿蛮,让人觉得怜悯。
“生死没有什么,我看淡了。”冰冰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她没有一点悲戚的神情,很淡然的说道:“只不过,我心里的执念太深,我不想抱着遗憾而死。你不用替我难过,生和死,没有区别。”
她似乎看的比我还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劝她。
“我小的时候,从来没想过,自己一生会走这样一条路。”冰冰靠着树干,慢慢闭上眼睛,小声说道:“我母亲告诉过我,人要走的路,都是安排好的,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安排好了,谁都更改不了。所以,这一辈子无论长短,无论苦乐,都不用埋怨,只要熬过去就是了……”
她开始絮絮叨叨的讲述,讲述自己的童年,讲述自己的过去。
半夜时间,我都是在她的讲述中度过的,到了后半夜,冰冰沉沉的睡去,可我总还是睡不着,一直望着夜空,呆呆的等到了天亮。
天色一亮,我和冰冰就出发了,这里距离扎合沟不远,半个小时就到了山谷跟前。
山谷不算深,高大的树木和杂草几乎把整条山谷都给铺满了,我们俩找到一个进入山谷的缺口,等双脚落地的时候,我心里就涌动着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白天的扎合沟,看不出有什么异常,一眼望去,视线都被草木给遮挡住了,但我能明显的感受到一阵阴冷。
那种阴冷,并不是温度降低了,就好像进入了一片老坟地,浓重的阴气侵入身躯每一个毛孔内,让人忍不住想要打哆嗦。
看起来坎木说的没错,扎合沟在很早以前是土著的坟场。
除了阴冷,我还有一种不安的情绪。我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了坎木的讲述,有了先入为主的感觉,反正心里的不安一直挥之不去。
然而,这种感觉只有我自己能感受,冰冰就站在我旁边,却没有这种发自内心深处的不安。
我也只能安慰自己,危险是和收获并存的。
我们开始慢慢的沿着山谷朝前走,对于坎木所讲述的那个神秘的怪女人,还有小小的水坑,我心中一直都充满了疑惑。我想要搜集线索,就不能放过这种奇怪又特殊的地方。
我硬着头皮继续走下去,尽管是在白天,行走在山谷茂密的草木下,宛如行走在昏沉的暗夜,一边走一边看,我暂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坎木他们最后一次来到扎合沟也是几十年前的事了,即便当时有什么,现在肯定也被时间所掩埋。
我和冰冰顺着植被间能通行的路慢慢的朝前走,这条山谷很长,肉眼根本看不到尽头,走了很长时间,两边的地势开始发生了变化,山谷周围的山猛然拔高,谷底的地也变的低洼。
这种地形最容易积水,潮湿闷热,树木为了获取阳光,都长的很高,而且树冠巨大,被层层叠叠的枝叶所遮挡,光线非常昏沉,宛如天近黄昏。
渐渐的,我察觉出一点不对劲的地方,在植被这么茂盛的地方,而且环境又酷热潮湿,可山谷中却没有任何响动,就连飞鸟和虫鸣仿佛都绝迹了。
这片山谷,的确跟大河滩那些老坟地一样,阴森恐怖,没有一点生机。
我和冰冰就在这片昏沉的山谷里慢慢的前行,又走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我突然听到不远处的杂草间,传出了一阵沙沙的响动。
这阵响动很轻微,但是在寂静的环境里,却显得非常刺耳,我的精神一直都高度紧张,这阵沙沙声落入耳中,立刻让我心里一惊。
我牢牢的记得坎木的讲述,他当年和苗尊来到扎合沟,就是在一片草丛里发现了那个像是水一样的怪女人。
杂草离我这边不远,沙沙声一传过来,我立刻拉着冰冰朝后面退了退。
光线太昏沉了,我无法透过茂密的杂草看到草丛里究竟是什么。
这时候,左边的杂草里,似乎也传出了沙沙声,我心里又是一惊,急忙转过头朝左边看了看。
左右都是草丛,沙沙声络绎不绝,不时的从两边传出,我一时间就有点分辨不清楚,这些声音到底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
我不断的朝左右扫视,草丛后面的东西,始终没有露面。我心里确实有点发憷,慢慢的挪动着脚步,想找一个能进能退的地方暂时落脚。
陡然间,我感觉自己的脚后跟碰到了什么东西,一回头,我就看见一颗圆滚滚的头骨,不知道什么时候滚到了自己的脚下。
这种东西我见得多了,并不会害怕,可是在这样的环境里猛然看见脚下多出一颗人的头骨,还是会觉得心惊。
我下意识的抬了抬脚,那颗头骨骨碌碌的又滚到了不远处的草丛里。这时候,草丛沙沙乱响,一颗一颗的头骨,从草叶之间滚出来,又滚回去。
这些头骨,皮肉都腐烂殆尽了,根据我的所知,这样的头骨是不可能作祟的。可草丛里的头骨就好像拥有生命一样,仿佛在不断的试探。
草丛里的头骨不知道有多少颗,我也不敢乱动,唯恐腹背受敌。按照我的经验判断,这些头骨一定有什么外力在驱使影响它们,否则的话不会和长了眼睛似的,在这里滚来滚去。
我现在完全无法确定,自己遭遇到了什么,虽然坎木把当年的情况讲述的很清楚,可是几十年时间过去,物是人非,扎合沟是否又出现了什么变化,还很难说。
我不断的后退,那些头骨就不断的逼近,一直退了有二三十米左右,我觉得不能再退了。这只是一堆烂骨头,要是被它们吓退,后面的路就无法再走下去。
我停下脚步,把冰冰朝后面拉了拉,就这么一停顿,最少十来颗头骨已经滚到了跟前。
我一抬脚,就把一颗头骨踢飞了,可能因为用的力气太大,加上头骨有些糟腐,这一脚过去,头骨在横飞中就裂成了几块,啪嗒啪嗒落到地上。
凌乱的骨头碎片一落地,就不再动弹,经过这么一尝试,我觉得这些东西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如此一来,我的心就渐渐稳了,不由分说,把滚动过来的头骨都给踢了出去。
十来颗头骨都被踢飞,骨头碎片落了一地,后面的那些头骨,急匆匆的又退回到了草丛里。最开始的时候,我还能听见头骨在杂草间来回滚动的声音,过了那么几分钟时间,草丛似乎又安静了下来。
四周重新恢复到令人心悸的寂静中,我觉得,这肯定不是结束,暂时的风平浪静后面,或许隐藏着更大的风波。
我回头看了看冰冰,她的表情还是很平静,冲我点了点头。
“走吧,这里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们都要闯一闯的。”
我知道冰冰说的有道理,小心翼翼的迈开脚步,朝前走去。不多久,我们就走到了刚才开始后退的地方。
周围的杂草越来越多,偶尔能看到杂草后面露出的一截一截骨头。这里埋葬着很多土著,风吹日晒雨水冲刷,把一部分残骨翻动了出来。
突然间,寂静的杂草丛,好像被一阵狂风吹过似的,哗啦哗啦的左右摆动。
我还没来得及分辨这些声音是不是那些头骨发出来的,就在前方不远处,看到了一团影影绰绰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