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鸟哨,其实不是拿来吹奏玩耍的,鸟哨是一种通讯工具。
很早以前,通讯手段太落后,为了联络方便,人们就想出了不少办法,比如三十六旁门所用的讯息烟火,就是其中之一。
而且,江湖买卖,大多数都是见不得光的,为了保证信息不外泄,江湖人还研究出了切口,也就是黑话。用黑话交谈,俩人说的云天雾地,外行人一句也听不懂。
鸟哨就是综合了上述两种需求而出现的,鸟哨的哨音可大可小,听上去像是鸟叫,但懂行的人可以从哨音的高低长短,听懂哨声里所隐含的意思。
以前,有好几个河滩的家族都使用鸟哨,随着时代的变迁,这东西也渐渐的淡出了人们的视线。
到目前为止,我所知的唯一使用鸟哨的人,就是黄河滩的“水划子”。
水划子是一种很笼统的职业,泛指的就是在河滩经营古董古物的一群人。
黄河河道从西北起源,流经了整个中原大地,在过去,中原地区是华夏的核心区域,人文历史久远,文明辉煌灿烂。黄河河道经常泛滥改道,每年汛期,一些民居或者地下的古墓被洪水吞噬,乱七八糟的东西都被冲到下游。
等到汛期过去,这些东西都沉积到了河底。有人专门从河底打捞这些东西,选其中有价值的,然后变卖。
这样的人,就叫水划子。他们从河里淘换的大部分是古董古物,和盗墓贼的营生差不多,河滩这边的人把陆地上的盗墓贼叫土龙,把水划子叫水龙。
水划子并没有固定的团伙和大家族,每年的盛夏季节,水划子一般就开始四处走动,观察各处河道的防汛情况,然后做出判断,决定汛期之后主要在什么地方做活。
红瓦山距离河道比较远,这本来不该是水划子活动的地点。但我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就能确定,屋子外头的确是鸟哨的哨声。
哨声断断续续,一会儿响几声,一会儿响几声,而且,哨声发出的位置在不断的变换。疯子还在呼呼大睡,我悄悄的走到院子里,竖着耳朵又听了听。
到院子里听了听之后,我听见鸟哨的声音从小村的各个角落响起。我不可能听得懂鸟哨里所要传达的信息,不过,大概能分辨出,这肯定是水划子在踩盘。
他们一定把整个村子都悄悄的摸查了一遍,没有发现异常,就用鸟哨来给同伴互通消息。
我心里觉得很诧异,在河滩上,水划子和沙河会,还有别的派系不同,他们没有固定的团伙,一般都是各自行事,只为了发财,很少会跟别的家族争抢地盘,也尽力避免发生矛盾。
所以前几年七门和大雪山还有沙河会斗的那么凶,把河滩很多家族都给卷了进去,水划子却基本不参与其中,一直都在闷声发大财。
我听的出来,这次来到村子里的水划子,人数不少,他们放着河滩不管,偏偏跑到这么个小村子里,是想干什么?
很快,村子里所有的鸟哨声都停止了,鸟哨声没有把熟睡的村民惊醒,等到鸟哨声停止,四下一片寂静。
我一直在犯嘀咕,事有反常,得想办法看看情况。
我悄悄的溜出院子,贴着墙根,借助夜色的掩护,一直溜到了村子的最外围。
当我跑到这儿的时候,一眼就看到村外那条三岔路口站着一些人。
那帮人约莫有十几个,如果再加上隐藏在暗处的,人数果然不少。
据我所知,水划子一般都吃独食,很少会聚拢这么多人办事,除非是油水很大的大事,实在是独吞不下,才会联络同伴,临时联手做一票。
这十几个人应该都是水划子,一个个用黑布蒙着脸,看不出原来的相貌。我以前几乎没和水划子打过什么交道,再加上都蒙着面,一个也认不出来。
站在最前面的,应该是领头的,矮小精瘦,带着头套,就露出一双眼睛。
这帮人明显在村里踩过点了,领头的那个瘦子一转头,说道:“老孙,看你的了。钱我们付过了,你得把事办的麻利点。”
“不用你啰嗦。”
人群里走出来一个同样矮小精瘦的人,这么一大帮人里,只有他没有蒙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