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J我和方拐子都没有想到,在这片荒无人烟的大戈壁里,还会有别的人。
这个人,说实话有点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从他的装扮以及状态来看,可能滞留在这片戈壁已经很久了。
他不仅样子奇怪,举动也特别奇怪,看着独木舟里已经碎成一片的瓷人,嚎啕大哭,哭的泣不成声。可脸上的泪迹未干,他突然又笑了。
这一哭一笑,很容易让我把他联想成一个疯子。
我看了看方拐子,对这片大戈壁,我了解的不多,就希望他能看出些端倪。
方拐子说,一般人是不会到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来的,即便真的来了,也不可能长年累月的生活于此。即便那些打皮子的偷猎者,准备的非常充分,最多也就在戈壁里滞留大概三个月时间。
方拐子从来没见过这个人,暂时也猜不出对方的来历。
那个瘦的和鬼一样的人又哭又笑,最少十来分钟才完全停止下来。等他停止了之后,弯下腰,把独木舟上破碎的瓷片收拢了起来。
如果这个人就在这儿哭哭笑笑发发神经,我还得继续观察一下才能做决定。可是看着他要把独木舟上的瓷片给收走,我就待不住了。
那个很像阿蛮的瓷人,碎成了一堆,如果有线索的话,只能从这些碎片里去找。
“咱们过去,拦住他!”我急忙给方拐子打了个招呼:“不能让他把那些碎片拿走!”
我一边说话,一边就直接冲了过去,方拐子没办法,只能跟了过来。
我和方拐子一出现,那个瘦的和鬼一样的人肯定察觉了,但他就看了我一眼,和没看见一样,继续低着头,把独木舟里的瓷片一块块的捡起来。
这个人好像并不在意我,在这样荒僻的地方遇见陌生人,看都不多看一眼。
就在这一刻,我突然感觉出来,这个人看到我们,之所以和没看到一样,是因为他有一种淡然。
那是一种超脱了生死的淡然,仿佛这个世界上的所有一切都不重要。即便是一头老虎站在面前,这个人也不会有多余的反应,更何况我和方拐子。
我在独木舟的另一边蹲了下来,这个人目不斜视,继续捡着瓷片。
身在独木舟的旁边,那些瓷片,已经清晰的映入眼帘。这不是那种严格意义上的瓷,只不过恰好烧到了这种程度。
瓷人的碎片看起来并没有什么独特的地方,就是一堆碎渣子。
眼下唯一值得怀疑的,就是这个骨瘦如柴的人了,他是谁?他知道瓷人的来历?他为什么要收拢这些破碎的瓷片?
“这些瓷片有什么用吗?”我蹲在这个人的对面,试探着问了一句。
我感觉,对方的神智应该有点不正常,正常人谁也不会傻乎乎的又哭又笑。
而且,那种超脱般的淡然,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拥有的。如果对方真的是神智失常的疯子,我就只能从他的只言片语中慢慢摸索。
“没用。”瘦男人一听到我的问话,立刻回答道:“就是个瓷人,碎了。”
“既然没用,把碎片收起来干什么?”
“收完这些碎片,我的事,就算做完了。”瘦男人抬起头,看了看我,他的脸上似乎挂着一丝解脱般的轻松的微笑,可是眼睛里却还氤氲着泪光:“四十二年了,我终于把这件事做完了……”
仅仅交谈了几句,我已经察觉出,这个瘦男人不像是神志不清的疯子。虽然他的外表邋里邋遢,野人似的,但言谈之间很有条理,说的话也简单易懂。
只不过,他的话让我有些震撼。
四十二年,这是什么概念?那几乎是一个人的大半生时间。
用了四十二年的时间去做一件事,做的到底是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