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猴这种一百年都不出来一次的东西一旦出现,就意味着征兆不祥。我以前没见过龙猴,心里彻底没了主意,急忙把唐僧给喊醒了。
唐僧睡眼惺忪,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等我指出来河道里翻翻滚滚在浊流中出没的龙猴时,唐僧的小眼睛顿时睁大了,望着龙猴,哆嗦了一会儿,像是猛然回过了神。
“这是……这是龙猴?”
唐僧也是河滩人,对于龙猴的传说听的不比我少。
龙猴始终蛰伏在河底,除非是碰见什么要命的大事,或许被别有用心的人给激出来。
“要是真有人对付龙猴,他们的目的,也不是龙猴本身,而是镇河铁牛。”唐僧比我岁数大,相关的见闻也多一些,立刻判断道:“龙猴是守护镇河铁牛的,把龙猴给收拾了,才能对镇河铁牛下手。”
“镇河铁牛有什么用?真的是用来镇守黄河的?”
“可以这么说吧,不过,我以前倒是听说过。”唐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河道里的龙猴,说道:“这都是一环扣一环的,龙猴守着镇河铁牛,镇河铁牛一直维持着河山鼎的神性,要是镇河铁牛出了什么麻烦,河山鼎多半也保不住,到那时候,可能就真的要出大事了。”
唐僧的话有道理,龙猴和镇河铁牛,其实对大雪山或者九黎的人来说没什么用,河山鼎才是最终的目标。
自然而然,我就想起了河山鼎里的那双眼睛,河山鼎出现了异常,但这尊传世的神器还是无法被完全控制,现在龙猴出水,估计跟河山鼎有直接的联系。
我和唐僧趴在晾尸崖上,继续关注着河道里的动态。此时,除了河道里上下翻滚的龙猴,暂时看不到别的人,必须得蛰伏起来,静观其变。
龙猴不是普通的东西,水性已经出神入化,在这条大河里,几乎没有能奈何它的东西。我观察了这么久,隐隐约约的察觉到,龙猴肯定是在跟什么东西搏斗,可是,凭我的眼力,竟然看不出与龙猴相争的究竟是什么。
“这不太对啊。”唐僧皱起眉头:“龙猴在水里扑腾啥呢?”
我也觉得疑惑,龙猴不是凡物,大河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肯定不会去招惹龙猴。看着龙猴在河道中上下起伏的姿势,显然是遇到了很难缠的对手。可翻来覆去,就是看不到和龙猴搏斗的东西是什么,唐僧就挠着脑袋胡乱猜,一会儿说是河童,一会儿说是水鬼。
就在唐僧胡言乱语的时候,从远处的夜色里,踉跄着走过来一个人,那是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瘦的和鬼一样,缩头缩脑,在河道旁边的岸上朝水中眺望。
一看见有人出来,我就大概猜得出,这一定是暗中围捕铁猴子的人。
“这老家伙,都这么大岁数了也不老实,还跑出来兴风作浪。”唐僧盯着那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小声对我说道:“咱们再看看,要是他们人少,先把这老家伙给收拾掉,匡扶天道,正是我辈本色……”
唐僧的话还没说完,我的目光一滞,感觉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似乎有一点眼熟。
这种眼熟的感觉不是太强烈,可我敢肯定,我绝对见过这个老头儿。一边盯着对方,我一边全力的思索,只不过对这个老头儿的印象不是太深刻,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头绪。
骨瘦如柴的老头儿站在河边,肯定也能看到正在水中上下起伏的龙猴,他伸手一只手,五根手指飞快的闪来闪去。
一看到这些,脑海中闪电般的一亮,随即就想起了这个骨瘦如柴的老头儿。
“我认识他!”我急忙拍了拍唐僧,小声说道:“他姓苟,苟半仙!”
“苟半仙?神卦门的苟半仙?神卦门的文王先天六十四卦独步河滩,那可是大名鼎鼎的算命先生。”
“没错,就是神卦门的苟半仙……”
我记得刚刚认识陈三不久的时候,正好在一个镇子里遇见有人找苟半仙的麻烦,陈三出手把对方打跑了,我们三个还一起喝了点酒。苟半仙是河滩鼎鼎大名的算命先生,以前虽然在三十六旁门里,不过跟陈三的交情很好,这几年,苟半仙行踪不定,游戏人间,基本已经不再参与河滩上的那些纷争。
苟半仙突然出现在这儿,让我大吃一惊,他都是金盆洗手的人了,每天吃吃喝喝,走走玩玩,怎么又掺和到龙猴这件事里来了?
就在我心中惊疑不定时,河道里的龙猴好像完全被激怒了,龙猴拖着那条龙一样的尾巴,身躯在河道中心急速的旋转,一个巨大的漩涡,渐渐随着龙猴的转动而出现。
漩涡几乎占据了整片河道,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遇见这样的漩涡,必然会被席卷进去。等到漩涡出现,龙猴的处境似乎好了那么一点。
我觉得,龙猴应该是暂时稳住了局面,只是仍旧想不通,苟半仙跑到这里来做什么。龙猴平时栖息的地方非常隐秘,也只有苟半仙这样的人,才能用失传已久的文王先天神卦,来推演出龙猴的具体位置。
龙猴控制了局面,可能也不想在这个地方久留,转身一个猛子扎入到了水中,它的水性通神,只要入水,很快就能够远离。
谁知道,龙猴刚刚没入河水里,唰的一下又跳了出来。紧跟着,从河水中翻出了一块像是牛皮一样的东西,我和唐僧都没看清楚,那到底是什么。
这块牛皮一样的东西千疮百孔,破破烂烂,然而,龙猴却对这块皮子非常的忌惮,从水中跃出之后,立刻想要游动到别的地方去。
那块牛皮一样的东西,顺着水朝龙猴漂来,牛皮左右一卷,龙猴似乎连一点点反抗的余力都没有,顿时被牛皮给裹了起来。
当我看到这儿的时候,脑袋就嗡嗡作响,那块破破烂烂的牛皮一样的东西,对我来说并不算陌生。
那是九黎图!
九黎图是九黎的至宝,过去的很多年里,一直作为九黎的镇山重器,守护九黎的安危。前几年,九黎的苗尊带着九黎图来到大河滩,参与天崩,最后被陈三大败,九黎图也遭到了严重的损伤。
破损的九黎图,已经被苗真给吸纳了,就剩下这么一张完全脱去图案的兽皮。可这毕竟是九黎的传世之宝,兽皮上的图案虽然荡然无存,但就凭这么一张破破烂烂的皮子,就让龙猴无法逃脱。
龙猴被兽皮裹住之后,随后便顺着水流被冲上了河岸。苟半仙目睹这一切,急忙后退了两步。
我终于明白了过来,苟半仙肯定不是主动跑到河边来推算龙猴下落的,他必然被逼无奈,让人胁迫着来到河边。
既然制服龙猴的是破损殆尽的九黎图,那么逼迫苟半仙的,一定是九黎的人。
一想起九黎,自然而然就想起了苗真,苗真吸纳了九黎图,实力倍增,我的眼皮子忍不住跳了跳,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龙猴已经抓到了,现在该推算镇河铁牛在什么地方。老东西,你别想耍花招,找到镇河铁牛,你还能活,要是找不到的话,你就跟龙猴一起陪葬吧。”
我的眼皮子正在突突乱跳,从不远处的黑暗中,慢慢走出来几个人。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的声音,随着夜风飘了过来。
我心里咯噔一声,越怕什么,就越来什么,那声音赫然就是苗真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