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颗种子长出来的,是这个世界的秘密?”
洛月颜的话,一下子把我说晕了,以我的理解能力,确实无法理解她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我看来,那颗种子无疑是非常危险的东西,但洛月颜现在的解释,和没说一样,反而让我更加疑惑。
“我虽然生在大雪山,却没有去过绝命谷,我也是最近才知道那颗种子的事情。”洛月颜很诚恳的说道:“我刚才和你说的,是别人对我的转述,对方就说了那么一句,所以我也只能告诉那一句。”
我搞不明白,洛月颜究竟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但她既然给我了这样的回答,再问下去,她也说不出什么了。
我的思绪在不断的翻飞,一会儿飘忽到这儿,一会儿又飘忽到了遥远的大雪山。
大雪山,绝命谷,那颗神秘的种子……
“你难道不想问问我,上次在阴山道的时候,我要和你说些什么吗?”
“你……你想跟我说什么?”
洛月颜从这张桌子的下面,拿出来一个包,这是个看着很普通的帆布包,她把包放在桌上,推到我面前。
帆布包没有拉上拉链,透过缝隙,我看见里面是一叠一叠整整齐齐的崭新的钞票。
我对钱没有太多的概念,因为从小穷到大,但这个帆布包里的钱,可能比我这辈子见过的钱都要多。
“你这是什么意思?”
“这个世界上,有两种东西,最珍贵,一个是真心,一个就是钱,你不相信我的真心,总该相信这些钞票。”洛月颜把帆布包拉开,说道:“这里面的钱,我一张一张的看过,都是真钞,总数不用我说了,你自己看吧。”
“你到底想说什么?”
“这些钱,不管在什么地方,都能无忧无虑的过上几年很舒服的生活,你拿上它,随便到哪儿去,买你喜欢的东西。过几年,等钱花完了,我会再给你。我的要求,只有一个。陆远,收手吧。”
“这是你给我的洗手费?”
“你想这么认为,也可以。”
这些钱放在面前,如果说一点都不动心,那是假的,我在外奔波了这么久,深深的知道,这世上几乎所有忙忙碌碌的众生,一生辛劳,含辛茹苦,为的就是这个。
但是,我已经走上了这条路,如何去收手?
母亲,小雪,安然,麦芽糖,还有陈三,老鬼,老蔫巴……这些人的身影,不断的在幻想之中交替出现。
三个圆球,河滩,本努司突海,大雪山……我没有从谁手里接过沉重的负担,然而,这么长时间下来,我的肩膀上,已经无形中担上了如山般的担子。
对于我这种人来说,只要走上了一条路,无论对错,无论终点在何处,或许都没有回头的机会。
“我喜欢钱,但我不能拿。”我把装着钱的帆布包又推了过去,说道:“如果这些钱给你,让你现在收手,你会吗?”
“我不会。”
“所以,我也不会。”
“你可能有点误解我的意思,我不是收买你,让你退出这场纷争,我只有一个目的,让你活着。很早以前,我就对你说过,三个圆球,不是谁都可以触碰的东西,如果你一直在这条路上走,没有任何人可以保证,你还能活下去。”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觉得,你最应该劝的人,是玉面虎,是苗真。”
“你和他们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以后你会知道。我明白,你或许不怕死,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但一个人如果真的要死,也要死得其所。在这件事里,无论你死了,我死了,或者玉面虎还有苗真都死了,都不会产生什么影响。”洛月颜抬起头,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人,是那么的渺小,就像一片树叶,枯黄了,飘落了,都无法让这个世界出现一点点变化。”
“我可能真的改变不了什么。”我咀嚼着洛月颜的每一句话,她说的或许没错,任何人,都是渺小的。
但这世上,总有陈三那样的人,不管从前多么辉煌,多么叱咤风云,却能甘守清贫,只因为他从未忘记过本心,从未忘记过自己是谁,自己要做什么。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就此退出?我说了,我没有别的企图,让你退出,只是让你远离这个风口浪尖,可以好好的活下去。”洛月颜轻轻撩开垂在脸颊上的头发,说道:“我还算是个不太难看的女人,那个安然姑娘,已经死了,如果你不嫌我脏,我能陪你去任何地方,做任何事情。”
我没有再回答她,拿起杯子,和她碰了一下,杯中酒一饮而尽,我也转身离开渡口,朝着来路走去。
洛月颜没有再追来,我知道她的脾气,她也知道我的脾气,对我们这样的人来说,勉强是绝对没用的。
我从废弃的渡口,朝着枣花沟赶去,中途路过了安置大妞的村子,大妞在这儿歇了十几天,已经闲的要发疯,我找到她时,她正坐在牛棚门口,掐着一只老乡家养的大公鸡,在教公鸡说话。
大妞看到我时,颇有几分激动,最起码她不用担心我死在阴山道,拖累了她。
紫血土的事,暂时告一段落,花如玉的损失不小,可能也会收敛一段时间。我和大妞仍然要保命,俩人回到枣花沟,跟叶奶奶还有老蔫巴他们各自交代了一声。
麦芽糖还是没有任何变化,傻傻的,乖乖的,我看到她的时候,除了怜悯,心中还有难以形容的心酸。
我和大妞从叶奶奶家离开,大妞也知道了上次去阴山道的经过。她很不满意,觉得我只顾着救唐僧,完全把她的事给抛到了九霄云外。
我们俩现在各自恢复了一些,叶奶奶说过,阴阳失调,还可以补救。可是,等到补救之后呢?我和大妞的生死印,又要怎么化解?我总不可能一辈子跟她绑在一块儿,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宁可少活几年。
俩人悄悄的溜回了阴山道,阴山道的废墟这一次是完全荒芜了,再没有一个人,在外围观察了整整一天,然后来到了小阳山的山背。
很不凑巧,茅大雷他们那伙人,可能知道我需要粉骷髅的碎骨,山背原来掩埋粉骷髅碎骨的地方,都被清理的干干净净,一块骨头都找不到。
无奈之下,我们只能偷偷的来,又偷偷的走。
在阴山道这儿没收获,就要四处寻找,十来天时间里,我和大妞的足迹遍布河滩附近的跺脚楼,还有坟地,每天都在这种地方转悠,总觉得自己身上有股阴沉沉的气。
跺脚楼几乎都找遍了,除去跺脚楼,剩下的目标就是坟地。挖坟掘墓,是很不地道的事儿,可为了保命,也顾不上这些。
这几天,我和大妞在一个叫十方坡的地方逗留,十方坡这边有好几块坟地,有的是以前村里的公坟,有的是很早很早就有的乱葬岗,大妞连着挖坟,竟然挖成了行家,扒拉扒拉坟头土,一闻一尝,大概就知道是这坟是多久之前的。
十里坡东边的一片坟地,已经被扒拉的差不多了,我们俩就走了十几里,来到西边的坟地,这块坟地附近原本有村子,后来遭水灾,整个村子的人都搬走了,留下的坟地早已无人打理。
趁着天黑,俩人到了这块坟地附近,还没真正走到坟地里头去,我就竖起了耳朵。
深夜的坟地,原本应该阴气森森,毫无声息的,可眼前这块坟地,那叫一个热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