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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六章 断义酒（第1页）

在我急急的冲向前方时，我大概能分辨的出来，面对玉面虎这样顶尖的高手，小雪非常吃力，再加上周围那么多帮手，时间一久，小雪必然会落败。

当时我听到唐僧和老蔫巴的讲述时，虽然不怀疑他们会撒谎，心里却总觉得怪怪的。我和小雪一起长大，她是什么样子，我很清楚。

小雪从来没学过什么功夫，很文静的一个女孩子，可现在看着她和玉面虎在小船上斗来斗去，明显颠覆了我以往的认知。

“虎哥！！！”我奔到泥泞的滩头，放声大喊道：“先停手！”

玉面虎和小雪，都能分辨出我的声音，听到我的喊声，两个人同时一顿。但小雪的反应似乎更快一些，就停顿了电光火石的一刹那，紧跟着从船上拿起一根船篙，横扫出去。

玉面虎迫不得已，后退了一步，但小雪趁势而上，玉面虎在小船的船头站不住脚，纵身一跃，跳到了旁边的船上。

等逼退玉面虎的同时，小雪的船篙在水中一撑，小船嗖的蹿了出去。河湾里还有别的小船，都是玉面虎的人，堵住了小雪的去路。

小雪拿着船篙，又是一阵横扫，除了玉面虎，别的人很难挡住她，就这么一扫之下，面前小船上的两个人就被打翻到了水中。

趁着这个间隙，小雪驾驭小船，一下子冲出河湾，没入河道。

河湾里的小船立刻调头，要追赶上去。

“虎哥！别伤她！”我一口气冲到跟前，站在齐腰深的浅水中，急促的对玉面虎说道：“别伤她！”

或许，玉面虎从我焦急的表情和语气里能看出什么，他略略一沉吟，猛然抬起了手。

几个正准备追击小雪的人，看见玉面虎抬手，很不甘心，又不敢不听玉面虎的话。

“虎哥……就这样放她走？放她容易，想再抓她，可就……可就难了……”

我心急火燎，站在岸边，看着小雪的那条小船在激流之中唰的漂出去很远，我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躲着我，她明明能听出我的声音，能认出我。

“你来干什么！”铁塔三番五次跟我照面，每次照面，他都没什么好果子吃，一看见我，铁塔的眼睛就瞪圆了，跃跃欲试的想要动手。

“虎哥。”我心里感觉苦涩不已，又疑云密布，小雪到底是怎么了？我们一母同胞，相依为命了这么多年，可她为什么像是防贼一样的防着我？连面都不肯见？

我已经完全察觉出，小雪的神智，恢复了正常，已经不再是之前那种浑浑噩噩的状态。

我想要找玉面虎要一条小船，去追赶小雪，但小雪的船先走了，现在去追，肯定追不上。

河湾这十多个人，都不是盐帮的，对我可能有敌意，玉面虎把小船靠岸，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解释。无论玉面虎是什么人，但我始终都觉得，他是个响当当的汉子。

“虎哥，我迫不得已。”我微微低下头，说道：“我之前告诉过你，我一直在河滩奔走，是为了找我妹妹，刚才那个……就是我妹妹……她……”

玉面虎听完我的话，没有埋怨，也没有斥责，只是很平静的说道：“咱们兄弟，一直说好好喝顿酒，却没有时间，今天恰好碰到了，一起喝一杯。”

玉面虎从一条小船上抱下来一个五斤的小酒坛，然后让别的人都暂时散去，直到这时候，人群里有一个人，阴阴的说道：“现在应该不是喝酒的时候吧？好容易把人给堵到这儿了，又把她给放了，这该怎么交代？”

“事出有因，我有点事要跟我兄弟说，先散了吧。”

“可不能这样，想把人召集起来，就召集起来，想把人散了，就把人散了。”那个说话的人，约莫有四十岁上下的年纪，外地口音，一副阴沉沉的样子，好像专门是挑刺似的，对玉面虎说道：“玉面虎，你可别忘了压在自己身上的担子。”

“我自己心里有数。”

“你先等等！”那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迈步从浅水走来，拦住玉面虎，看看我，又看看玉面虎：“这个人，似乎也有点来历，你要把他带到哪儿去？”

“我的事情，轮不到你来管。”玉面虎有些不耐烦了，皱了皱眉头，要从对方身前绕过去。

“玉面虎，你如今的身份，你自己不要忘记。”中年男人冷笑道：“千万别自讨苦吃……”

“老子看你是自讨苦吃！”铁塔在旁边听不下去，揪住中年男人的衣领，兜头就给了一个大耳光：“虎哥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你是哪儿来的鸟人！再在这里指手画脚，我打死你！”

铁塔是炮仗一般的脾气，一巴掌抽过去，抬手又要抽，玉面虎拦住他，淡淡的看了中年男人一眼，抱着酒坛带我走了。

我们俩走出去很远，选了个干净点的地方坐下来，玉面虎把酒坛打开，自己先喝了两口，又把酒坛递给我。

酒是好酒，可喝到嘴里，却是那么苦涩。

“我们每个人活在世上，总要做一些自己不愿去做的事，如果是你，不会有比我更好的选择。”

我点了点头，有些话，其实不用明说，我已经看出来了。玉面虎的亲伯父仲连城，在施一尘的手里。玉面虎如此血性重情的人，不可能坐视不理。

施一尘那个人，眼光很毒辣，只要跟玉面虎见一面，聊两句，就能大概猜出玉面虎的性格，他用仲连城来要挟玉面虎，玉面虎没有拒绝的可能。

我很清楚，玉面虎的手下，对他都很敬服，刚才那个面色阴沉的中年男人说话那么不客气，估计是施一尘的人，过来监督玉面虎的。

我的感觉很不好，玉面虎是当年大雪山第一高手仲虎的后裔，为人又很重义，有着很强的号召力，他出面一呼，流散在大河滩的那些大雪山的后裔们，多半都会归拢到他的手下。

这无疑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用在正地方还好，要是被施一尘利用，走了歪路，后果将会很严重。

我刚想劝说玉面虎，可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我为了自己的亲人，不顾一切，玉面虎也是为了自己的亲人，我有什么资格去说教他？

“兄弟，我看人不会错，你是好样的，因此，我才肯和你结交。”玉面虎似乎也有些忧郁，端着酒坛连喝了几大口：“一条路，无论是不是自己愿意走的，一旦走上去，就没有回头的机会。大概，我们都是一样的人，为了一个情字，即便自己死了，也在所不惜。”

“虎哥，你说的……没错。”

“你有你的亲人，我也有，你有你的朋友，我也有。刚才那人，是你的妹妹，念着咱们的交情，我放过了她。但她杀了我的兄弟，这笔账，我不会忘，也不能忘。”

我心头的那种苦涩，一时间达到了顶点，似乎苦到麻木，涩到不堪。唐僧和老蔫巴说的话，如今已经被完全印证，小雪在到处杀人。

玉面虎把酒坛重新递给我，我想，他此时的心情，并不比我更轻松。

“从小到大，我一直有一件事，始终都弄不明白，人活在世上，做的每一件事，怎么才算对？怎么又才算错？活到现在，我仍然一知半解，可我不想再知道了，或许，本来就没有什么对错之分。”玉面虎缓缓站起身，说道：“这酒，我敬你，喝了这酒，咱们的情分，就到头了，下次再见，是敌是友，未尝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