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第一百八十二章 坠落（第1页）

u0013u001f=我心里急，所以走的很快，沿途再没有遇上什么意外，最后，很顺利的来到了断魂崖。

在我准备攀登断魂崖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涌动着一股很奇怪的感觉。

那种感觉无法形容，说不上是激动，是悲哀，是伤感，还是其它。

登上断魂崖之前，天就已经黑透了，趁夜攀登，非常危险，可是我心里的那种感觉催促着自己，一分钟都无法等待，加了十二分小心，一点一点的登上了断魂崖。

当我的双脚踏上断魂崖的那一瞬间，瞳孔顿时收缩了。

断魂崖的边缘，站着一个人，虽然那个人背对着我，但是，从对方身上那件黑衣，我就能辨认出来，这是我上次在河道里见过的那个女人。

是她！她竟然在断魂崖！

我的脑子一阵恍惚，回想着河神的话，再看看眼前那道背影，我突然意识到，自己原来的判断，难道是正确的？母亲一直都没有死，这个穿着黑衣的女人，是母亲吗？

我的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一步一步艰难的走了过去。我想要开口说话，但嗓子又仿佛堵着什么东西，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我的脚步声很沉重，站在崖边的那个女人，应该可以听得到，但是她一动都不动，只是默然的望着前方。

以前，从断魂崖的这个位置望去，就可以望到对面那张巨大的石头人脸，那张人脸崩塌了，现在只剩下残缺不全的轮廓，黑衣女人望着对面，仿佛看的发呆了。

我一直走到离她还有五米远的距离，才停下脚步，我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明明是有话想要问她，明明是想确定她的身份，可是我的心始终很沉重，沉重的像是要把自己给压垮。

“很多年前，我来过这里。”

这时候，黑衣女人说话了，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沉闷嘶哑，和我母亲的声音完全不一样。

可是，这一次听到她的声音时，我却突然感觉到，黑衣女人的嗓音，可能原本不该是这样的，只不过，她或许是吃了某种药，又可能是别的原因，才让她的嗓音变的如此沙哑。

“人们都说，无论是谁，来到断魂崖，看着对面的那张石头人脸，心里都会有信仰，有了信仰，原本平淡无奇又毫无希望的人生，就有了目标和指望。”黑衣女人似乎知道站在身后的人是我，她连头都没有回，继续说道：“我来到了这里，还没有看清楚石头人脸，就看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那个人是谁？”

“我很好奇，不知道那个人为什么要爬到石头人脸那边去，人家都说，石头人脸，是神明的脸，不能亵渎，从来没有人敢爬上去。我看了很长时间，越看越觉得奇怪，就从断魂崖下来，又爬到了对面，我想看看，那个人究竟在干什么。”黑衣女人说话的时候，语气好像平淡不惊，可我却能听得出，这完全是她嘶哑的嗓音掩盖了语气。

表面的平静，无法掩盖内心涌动的波澜。

“我爬上去，站在石头人脸的下面，我看见那个人拿着锤子和斧子，我问他在做什么，他说，他要把这张人脸，雕刻成自己的脸，那样的话，以后来到断魂崖的人，都会冲着他膜拜，把他当成一个神。”

黑衣女人不相信对方的话，那么大一张人脸，想要彻底的改造，绝非易事。

那个人告诉她，如果不相信，就在这里等一天，一天之后，一切自然会见分晓。

黑衣女人一下子就被这个人给吸引了，她果然没有走，就在下面等着。

等了很长时间，她困倦了，蜷缩着身子，睡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微微发亮，她发现，自己身上盖着一件衣服。等抬头望去，她就看见那个人正坐在旁边，眺望着上方的石头人脸。

那个人说，人脸已经刻完了，只不过距离太近，看不出什么变化，只有站在断魂崖那边，才能发现石头人脸完全变了样子。

那人带着黑衣女人，从这里又穿过无念深渊，重新爬上断魂崖，等黑衣女人站在断魂崖眺望过去时，她惊呆了。

她发现，一夜之间，那张巨大的石头人脸，真的被雕刻成了另外一个样子。石头人脸现在的模样，和眼前这个人，一模一样。

“我看到了那张人脸，于是，我心里就有了信仰。”

我听的糊里糊涂，而且，我的心思完全不在什么石头人脸上。我现在只想知道，这个黑衣女人，她到底是不是母亲。

“我赶了很远的路，专门来到这儿，只是想找我娘。”我不想再听什么石头人脸的故事，一刹那间，童年那些或者美好，或者酸楚的记忆，全都涌上心头，尽管上次在河道里见到黑衣女人时，我就已经试探过，可我还是不死心。

“你赶了这么远的路，要找你娘，找到了，能如何？找不到，又能如何？”

“我想找我娘，不为别的，只是为了告诉她一句话。”我定了定神，压住不断澎湃的思绪，说道：“我娘很疼我，小时候，我哭了，我笑了，都牵着她的心，我开心时，她会望着我笑，我不开心时，她会背着我哭。我生了病，她不肯合眼，守在床边，不管多久，一直守到我病好为止。我的童年，没有烦恼，没有忧愁，我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命好，可是今天，我才真正明白，这不是我命好，只是我的爹娘，替我遮住了风，挡住了雨。我想找到我娘，告诉她，她儿子，已经长大了，不管有天大的事，都愿意替母亲担起来。”

黑衣女人听完我的话，许久都没有开口，至少过了好几分钟，她才不易觉察的，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道：“傻孩子……”

当我听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心头剧震，这三个字，我从小到大，不知道听过多少次。

“娘，是你吗？你是娘，对不对！？娘，我是小远，是小远……”

黑衣女人终于回过头，她没有哭泣，可是脸上不知何时，已经挂满了泪水。

“人总是这样，走在一条路上，走着走着，就变了样子，忘记了初心，忘记了自己为什么要走下去。我早就该死了，只是……舍不得孩子，我不想让儿子和女儿，孤苦伶仃，无依无靠，我有罪孽，不可宽恕的罪孽，可这些，跟孩子无关，苟且偷生了许久许久，今天，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娘！”

“傻孩子，乖孩子……小远……你小时，我总在想，等你长大以后，会是什么样子？我想着，盼着，盼着你快快长大。”

“娘！你听我说！听我说！”我的脑子完全乱了，此时此刻，我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黑衣女人，她真的是母亲：“小雪现在不见了，我一直在找她！娘，不管有什么事，都会有解决的办法！你心疼我，也心疼小雪，小雪现在下落不明，娘，我和小雪，吃了多少苦，我们……我们都不想当没娘的孩子……”

“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小远，好好长大，好好……好好活着……”

说完这句话，黑衣女人似乎下定了决心，她猛然一转身，直接从崖边跳了下去。

我只觉得天塌地陷，两步就冲到崖边，探头朝下面望去。

我能看见，黑衣女人的身影，在暗夜中飘舞着，朝着下方的无念深渊坠落。

我来不及去救她，心一下子就空了，万念俱灰。

然而，就在我万念俱灰的时候，猛然间一惊，望着不断坠落的黑衣女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