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凉,光滑。
沈致记得失明后无数个日日夜夜,痛苦不堪几乎要将他摧毁。
可郑青告诉他,他的痛苦却是可以辖制萧朗的武器。
沈致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搅得他心烦意乱。
没有人在乎,但是萧朗在乎。
沈致疲惫地摇摇头,不想再跟郑青说话,今日的精神他已经用尽了。
郑青张了张口,又闭上,他也没什么话可说了。
如果可以的话,他愿意沈致登上那个位置,沈致比任何人都合适。
可沈致逼得他们只能用废储君,清天下的名义,那么无论他们成功与否,那个位置都与沈致无缘了。
郑青出去了,将房门掩上。
最后一丝光亮也消失殆尽,沈致的眼前蒙上了一片黑暗,沈致凭借微光,将落在手背上的白绸带拾起。
成为萧朗的枷锁,使这条白绸带附加了别的意义。
沈致伸手重新将这条白绸带绑在脑后,眼睛蒙上黑暗,暗沉沉的没有光明。
想要重新建造苍国,就要推翻朝廷,沈致在做这件事,最好的方法就是将那个九五之尊拉下来,覆盖污名。
而沈致无法对那个人那么狠心,那个人毕竟是他的父亲,亦是他母后的丈夫。
因此,沈致选择了代替。
他代替他的父皇,成为民意直指的对象,即便最后,那个人落下的不过是爱子如命的愚钝父亲的唏嘘而已。
尽管情况并不是这样,沈致还是想尽可能让那个人体面些。
门再次“吱呀”响了,沈致耳尖微动,他以为是郑青去而复返。
“郑青?”沈致疑惑地问了句。
沈致眼前的白绸没有摘下,敏锐地听到门口的人有停顿。
看来不是郑青了。
“你来了”,沈致语气中多了份熟稔,仿佛老朋友见面交谈,“最近很忙?”
沈致被关在这里,听不到任何消息。其实萧朗并没有不让沈致出去的意思,但确实将消息封闭得死死的,沈致出不出去都得不到自己想要的消息,也没有必要非得出去。
还不如每日躺着,过一天是一天。
沈致的眼睛被人隔着绸布轻轻按压,如玉的脸颊被灼热的气息喷洒,沈致身体紧绷起来。
“怎么?”沈致声音干涩,下意识蹙眉。
萧朗现在属实看起来不大好,眼底泛着红血丝,眼下青黑,整个人看起来憔悴异常,只有猛兽似的瞳孔熠熠生辉格外明亮。
如同长久未进食的恶狼,发现猎物的迸溅发射出来的贪婪的光。
“钟文彦以太子妃的身份状告太子,给反叛军递投名状”,萧朗声音平淡,眼睛却紧紧盯着沈致神情,不放过任何细微的变化。
被枕边人背刺,即便不爱也会有所触动吧。
所以神情平静的沈致就显得有些怪异,他甚至挑唇笑了笑,“那就将我打入大牢,名正言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