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秋日的暮风已经起来了,满院的秋叶都簌簌而动,细雨初停,唯一一抹夕阳血红一般凝固在那里。
花盆中也只剩枯褐的根茎。
路安和还在边想边说。
“后来也不知沈相和司马大人说了什么,那具白骨被包起来带出了司马府,我猜想应该是被带入沈府了。”
“说来沈府和曾经那旧宅萧大小姐是起过争执的,而沈相的夫人在生下沈子濯和皇后娘娘之前,还有一子,与萧大小姐同岁。”
庭芜纳闷儿:“这和白骨被带入沈府有什么关系?”
路安和唏嘘。
“自然是有关系的,没有关系我会说这话?说实在早年间的事情的确没多少人清楚,可我偏偏就听了那么一耳朵闲话,沈府那一子夭折,而沈相遣先生算了生辰八字,便瞧上了萧大小姐。”
“一子夭折,得以配婚。”
这话一时听起来是有些无头无脑。
路安和眼中尽是回忆,这才又道。
“那时候汴京是流行配婚的,只是从不曾有人拿到明面上来说,而夭折的子嗣不成婚不能进祖祠,是以沈相看了生辰八字提上聘礼去了萧府。”
“萧老爷为先帝太傅,怎么可能同意这样荒谬的事情,便在府门前痛骂沈相不是个东西,萧大小姐更是让家丁将东西都丢出去,不曾给沈相留下半分脸面,这便结下了梁子。”
顾崇之看了一眼姜藏月。
早知是这样的消息,莫不如不让她听。
顾崇之漫不经心‘嗯’了一声,又才开口:“若是如此,萧大小姐嫁进侯府沈相就善罢甘休了?”
“回指挥使,据我所知并未。”
“既是当年犯事之人都被带入廷尉府,为何萧大小姐的尸骨今日才在旧宅重见天日?”
当年之事就算到了今日所有人都忌讳,毕竟侯府门前血流成河也有不少人亲眼所见,倘若当初不将姜藏月带走,只怕也会死在旧宅。
路安和拱手行礼。
“回指挥使,属下觉得这事儿还是跟沈相有关。”
他娓娓道来:“兰陵萧氏向来美名远扬,乐善好施,沈相想要动萧大小姐也没那么容易。但沈相心眼极小,睚眦必报,萧老爷就算将萧大小姐嫁入侯府只怕也未必能躲开。”
“属下当时也只是个孩童,恰好撞见沈相下聘这才明白些许。”
“再后来过了好些年再没听说生过什么事儿,这事儿也就抛之脑后了。”
庭芜追问:“所以直到今日你瞧见那白骨?”
路安和纠正:”是昨日。”
姜藏月垂眸不语。
“我一开始也不知道那白骨姓甚名谁,司马大人同样表示不知道,是被沈相一言道破,说幼时萧大小姐摔了一跤深可见骨,右手大拇指骨节上有印记,这才辨认得出。”
“他又说萧大小姐死得凄惨,沈府愿意为其度。”
路安和皱了皱眉。
“按理来说,尸骨应该交由其家人,可侯府满门被灭,再无什么亲眷了,就连兰陵萧氏也不曾留下什么。”
“之后我让人去兰陵瞧过,萧府早在很多年前失火,余下的人都被烧死了。”
“当时指挥使不在,暗刑司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将尸骨交给沈相。”
他开口:”只怕沈相带走尸骨还是为了当年之事。”
庭芜皱眉:“他还想着配婚?”
“毕竟那人还不曾入祖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