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剧烈身体异样如一柄巨锤,同时狠狠地砸向他的脑袋和膝盖,令他腿一软,差点就要原地跪下。
他狼狈地扶住墙,过度的痛觉席卷而来掳走了他的所有力气,让他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只得侧身往墙上一靠,即便借由摩擦力,也依然制止不住身体下滑的趋势。
荣纪海无力地靠坐在墙边,大口喘息着,好一会儿才感到身体各种的红色警报缓缓如潮落般退下,才得以有精力抬起手掌。
他盯着自己的手掌,又从额头抚上面部、手臂、胸前。
一个早该发生的猜想浮现出来,让他苦笑出声,勉强挑起的嘴角很快又悲哀地回落下去。
想来这反噬早该出现了,大概是从退役到十几天前中的这几个月,一直没再用能力,稍微缓和了到来的期限吧。
“还是无法免俗吗……”荣纪海喃喃着,透过走廊尽头的墙壁,似乎望见休远走的身影。
“抱歉啊……休。”
他垂下头缓了一会儿,正准备起身,手机却响了起来。
他看一眼屏幕显示的名字,接起来电。
“喂,荣纪海,有件事,我必须告诉你。”
第二十天·见面
荣纪海走进熟悉的小楼里时,一楼大堂沙发里坐着的年轻人还在优哉游哉地玩手机,全然没注意到已有“不速之客”闯进这勉强堪称“秘密”的据点。
直到荣纪海几乎已经走到了那年轻人的身前,对方才察觉到一点不对劲,随意抬头一瞟,差点被吓得咬到舌头。
“我靠——你、你什么人?这里——”他慌乱地两眼乱瞟,又佯装镇定地僵硬着掩盖自己的慌乱,“那个,这里是不对外开放的,您是不是——是不是走错地方了?”
荣纪海端详了一下年轻人的面庞,确认自己的记忆中查无此人,心下暗叹一口气,没有回答对方。
见荣纪海久久未答话,却显然是听到了的模样,年轻人更紧张了,手机不慎滑落都没敢弯腰去捡。荣纪海一低头,正巧看见对方的手正不正常地发抖,微弱的能量波动在他眼里显现的光芒比萤火虫还黯淡。
这个血脉浓度……比李仁常的还要稀薄不少啊。
他面色发寒,看得那年轻人一个激灵,抖着手就要把那可怜的能量拍出去。
荣纪海见状,眼疾手快三指按住对方手腕,硬生生把那还未完全离体的能量逼了回去,哑声道:“还想保命的话,就别用能力了,不痛吗。”
年轻人一怔,被荣纪海这轻车熟路的动作和语气震住了,一时半会儿没敢动弹。
“小邱。”
有熟悉的声音从楼梯口的方向传来,年轻人听这一声呼唤,想猛地回头去求救,却又记得荣纪海还按着他的手,又颤颤巍巍地硬生生控制住自己的头。
荣纪海倒是微微一愣,松开了手指,还体贴地退后几步,留足了安全距离。
只是那年轻人大概是被吓坏了,即便荣纪海已经退开,依然不敢回头,直到一只手从后按在他的肩上。
“没关系,他是熟人。你上楼去吧,刚刚我在记录室看书,不小心翻乱了,麻烦你整理一下。”
年轻人如蒙大赦一般飞快逃走了,甚至忘了答应一句,走时小腿不小心拐到沙发,差点摔一跤。
待年轻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口,来人才对荣纪海一点头,“好久不见,纪海。”
荣纪海被叫着名字,不太适应地轻眨一下眼睛,但没有流露出更多明显的情绪,坦然应道:“徐叔,好久不见。”
徐青和拄着手杖,凝视了荣纪海一会儿,脸上一如既往没有泄露出任何情绪或思索。没有很久,他抬起手杖点了点一楼更深处的地方,“里边请吧。这么久不见,我想,你有很多事情想聊聊吧。”
荣纪海自然没有拒绝的理由,点头答应了。
抬脚时,他想起什么,也没遮掩自己的目的,明确地问道:“袁哥呢?”
徐青和走在前面没有回头,“他今天去幼儿园了,萍萍的班有个汇报演出。”
提起袁庆平的女儿,荣纪海的眸光瞬间黯淡一瞬,没再多问。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会议室,荣纪海背手带上门,看着徐青和慢悠悠坐到了会议室角落的单人沙发上。
他走过去,没有马上坐下,而是先到饮水机前倒了两杯水,坐下时,将其中一杯放到徐青和面前。
徐青和温和地冲他笑笑,“谢谢你。”
荣纪海别开目光,良久,还是叹了口气,“何必如此呢,徐叔。”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的膝盖上,若只用肉眼观察,最多也只会以为面前的男人只是消瘦了点,并无大碍。
但他知道,徐青和的身体已经被消磨到了什么地步。
曾经的他虽然了解,但总是没有亲身经历的。但如今已有了体验的他,不免还是多多少少与徐青和共情了些。
但这种共情,是万万不能让徐青和察觉到的。
于是他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平淡地问道:“徐叔最近身体还好吗?之前我离开的时候,您似乎就有些不太舒服的样子。”
徐青和也没瞒着,甚至比在袁庆平面前还要坦然地摇头,“不太行了,也就这几个月的事情了吧。”
荣纪海微不可察地深吸一口气,又缓缓吐出来,“是吗……下一任首领,是袁哥吧。”
“那是自然。你走之后,也就只有他了。”
荣纪海的瞳孔平稳,没有一丝动摇,“我的记忆应该还没有出现问题——袁哥被定为下一任首领的时候,我还没退役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