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坐在八仙桌前,岳氏给朝华和真娘挟菜:“上京的菜要照我说没咱们南边的清淡时鲜,只这羊肉比苏州的藏书羊肉风味不同,你们尝一尝。”
大菜真娘不爱,倒是几个奶味的点心她全爱吃,一边吃一边说:“怪道嫂嫂胖了这许多,我吃我也胖。”
话这么说,手上银筷不停,又挟了个奶皮果馅糕送进嘴里。
朝华只来了舅舅家一天,却好像放下了半幅担子。
大伯母告诉她要顺,顺有一百种解法,她学许多年,也确实得心应手,可在殷家,她不用顺,她只管松快就好了。
朝华正自出神,就见舅妈笑着看向她。
是了,大伯母再如今偏向她,也要顾及祖母父亲,舅舅舅妈却是完全只在意她跟母亲的。
朝华本想住上几日总要回容家去,三房回京,总有琐事要料理。父亲那头,自从罗氏的事之后,父女二人就再未见过……
本来这一桩桩一件件都盘在心头,此时忽然懒怠了,她也想年前偷个懒。
朝华也挟了块奶皮果馅糕:“吃完饭,我要睡个午觉,傍晚的时候去冰上看日落。”
真娘岳氏齐齐应声,岳氏巴不得朝华能任性些。
她又笑又点头:“成啊!看完了日落不如去和庆楼听戏?咱们家在那儿有个长包的雅间,我差个人问问你舅舅今日去不去那边应酬。”
说是问一问,其实就是告诉殷慎,妹妹和外甥女要去听戏看杂耍,他今天再有应酬也别安排在和庆楼。
朝华听了,刚要婉拒,怕舅舅当真有应酬,为着她们玩乐就推了要事总不好。
谁知真娘却习以为常,她还说:“我刚回来,哥哥就要出门应酬?咱们就一起去和庆楼听戏嘛。”
这大概是朝华吃过最热闹最熨帖的一顿饭了。
等回到屋中,被子衣裳都预备好了,今日天气晴好,屋檐上结着的冰棱子慢慢滴着水,院中静无人声,只有水滴打在青阶上的细碎声。
因朝华说要午睡,所有的丫头婆子都不许吵她半分。
她窝在暖被中想,娘长在这样的家里,似只被大燕护住的小燕,确是不曾经过一丝风霜的。
……
御河金海上冰嬉未完,红黄两队宫人赛起了冰上蹙鞠。
每队数十人,以革为球,先抛掷空中,等球落到冰面上,两队群起争球。
擅滑擦的宫人太监们驰逐欢腾,贵人坐在暖阁里赌着彩头。
今日这场冰嬉,是太后专为了哄女儿高兴才办的,太监托着木盘爬上御桥桥顶,满面笑容走到裴忌身边。
“贵人赌红黄哪一队赢?”
裴忌隔桥望向暖阁黄帐后,他知道母亲坐在里面,他道:“观主押了哪一队?”
听闻裴忌称呼自己的母亲为观主,太监脸上的笑意分毫不变,笑着答道:“公主说红色瞧着喜庆,押了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