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碰巧知道的她,那她知不知道我呢?”
范老管事听到这句,花白发须几乎耸立,他突然想起白菘说的,罗姨娘待他们极好,日日都有定胜糕状元酥送到案前,连他和芦菔都有冬衣。
冬日上京滴水成冰,那可是进京之后最用得着的东西。
只看范老管事的脸色,沈聿就明白了。
“她知道我。”话音刚落,面上血色寸寸退尽,他近乎嘶哑,“她是……容家人?”
范老管事想明白了其中关窍,那个女人必是早就认出了公子!
她只喂婴儿吃了几日奶,单看相貌是认不出来的,但一听来历,再问出生年月,还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一直隐忍不发,为的是什么?难道是想以此要挟公子?
范老管事刹时脸色发白:“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他不住跌足哀叹,“我该早些告诉公子的,也好让公子早作准备,万一她藏了祸心……”
她不说,必是包藏祸心,哪还来的万一?
范伯又惊又怕!
他越是害怕,沈聿的脸色就越白,连目光都黯淡了下去。
他知道是谁了。
芦雪
华枝春怀愫
秋风初肃,濯缨阁院中一片冷绿。
甘棠抱来个郎窑红釉花瓶,芸苓将一把新剪的桂枝插进瓶中,又把花瓶摆到南花窗前。
红瓶插上金桂,凭添几分喜气。
芸苓一面摆弄花枝,一面小声嘟囔:“沈公子也真是的,这都好几天了,怎么还不往家里来。”
姑娘可是掐着日子,一日一日数着过,好容易才等到贡院开栅门。
司书就守在贡院门前,瞧见沈公子安然无恙走出贡院大门,飞快跑回家来给姑娘报信。
听说沈公子精神看着还好,姑娘这才放下心来。
芸苓还当沈公子歇过两日,怎么也该来看一眼姑娘。纵在宅后渡头小舟上见一见也好,可这都过去好几天了,除了报了个平安,就没见着人影子。
让姑娘好等!
朝华挨坐在南窗边的软榻上,嗅着新桂香气,指尖一捻翻动手中书页,温言道:“他这些日子不得闲。”
散场那日容家就送了礼盒去,后头几日父亲天天都去万松书院看文章。
韩山长让下场的学生们把还能记得的文章默写下来,沈聿的那几篇已经在书院先生们中间传开了。
韩山长恭喜容三爷得一佳婿,容三爷恭贺万松书院出一贤才。
两人置酒备席,不敢这时就传扬出去,只偷偷在后山小院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