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范老管事亲眼看见容家虽然富贵却不骄横,下人们看模样都很尊敬公子,心里略松了口气。
等上了山,到学舍时,书院将将散学。
百来个书生穿着院服出来,范老管事一眼就从人群里认出了沈聿。
“公子!”
沈聿抱书回头,看见范老管事也松了眉眼:“范伯,不是让你们来了就去院中怎么还上山来?”
白菘小声嘟囔:“范爷爷要替老爷老夫人看看您读书的地儿。”
范老管事一面抓着沈聿的袖子:“瘦了!”一面踢了白菘一脚,看样子老当益壮,还能再过几十年去见旧主。
沈聿依旧神色柔和:“正好散了学,稍等我,我们一起回小院去。”还看向白菘,“我陪着范伯逛一逛书院,你下山跟芦菔多预备几个菜。”
范伯虽是沈家的奴仆,但他对沈家忠心耿耿,沈老太爷时他是小厮,后来又跟着沈父读书科举去榆林为官。
陪着沈聿长大,扶棺回乡安葬。
要论亲厚,沈聿对他比沈老夫人还更亲厚些。
带他看过学舍,又看过容家送来的灯油,还想领他去瞧瞧讲堂。
范老管事拄杖摇头:“不看了不看了,我怎么好踏进这样的地方。”把白菘从乡间挑来的特产鲜果分给徐年楚立几人,这才一道下山去。
芦菔已经等在牌坊边:“我来背范爷爷。”
把范老管事背下山,一路带进租赁的小院,小院还算轩阔,院中有口井,井边上还有一棵合欢花树。
这时节正是合欢开花的时候,红蕊丝丝吐艳与院中窗户上贴的吉庆红纸一道给小院多添了份喜意。
白菘已经置办下了菜肴,切些凉盘来,再煮个凉面,也不在屋里用饭了,就摆在小院桌上。
招待着范老管事道:“平日里公子都是住在书院的,三伏天里还是山上凉快些。”
他和芦菔隔日上山去,去取公子换下的院服,白菘还道:“容家姑娘别看是大家姑娘,还给我们公子预备常服鞋子,体贴得很呢。”
沈聿眼底一直蕴着笑意,听见这句,笑得更深。
她送来的衣裳,衣料并不如何名贵,但颜色清爽,料子又吸汗,很合他心意。
沈聿租屋时就看中了这棵合欢树,六月花时,他用竹杆打下些花下来,细细摘洗过,浸在酒中。
上回朝朝亲手酿了青梅酒送他,如今他也亲手浸合欢花酒回赠。
他们二人各有事忙,偶尔传信也是互相勉励。
沈聿知道朝朝每日都冒着酷暑往庄院去,盼她晚上睡前能喝上一杯合欢花酒,安神宁气,睡得更好些。
范老管事看着沈聿长大,知道他打小时便寡言少情,越是年长越是沉稳自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