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投影正在重复播放筹集善款用的视讯,养父母眼眶含泪,义愤填膺,宣称钱款会用于帮助她这种可怜的、无家可归的孩子。
镜头调转,不止聚焦于他们的演说,还聚焦于一些贫困街区和弱势群体,紧接着,镜头更进一步推到被调动情绪的听众们前。
冬日的寒风里,这些路过的听众其实不如她的养父母穿的那么体面。
穷人在冬天总是会臃肿,里里外外套着很多衣服,保暖的质量不行,只能用数量取胜。
摆件的数字跳动,抠抠搜搜地增长了些小额的数字。
年幼的女孩看着跳动的数字,眼睫轻轻颤抖,眼底滑落一滴泪。
“好可怜。”她瘪着嘴,趴在桌子上看账户余额,小声说。
明明自己的日子也不好过,为什么要因为别人的三言两语往外掏钱呢?
“好蠢。”她又说。
眼神却微微动了动,因为她看见了一只蜘蛛。
屏幕上爬过一只深蓝色的蜘蛛,半个手掌大小。
祂有着修长的腿,毛茸茸的身体。路过的姿态很优雅,垫着脚,安安静静,没有声音。
蜘蛛也是有脚尖的,祂的脚尖两指,仿佛极其小巧可爱的小羊蹄子,矜持地探出来。
饱满的腹部圆滚滚,是非常规整的圆形,却并不累赘。
深蓝的颜色里闪烁着些晶亮晶亮的粉末,正前方是四只黑亮亮的眼睛,细看泛着点蓝,像几枚小巧的圆形宝石。
正在做梦的南芝桃和蜘蛛亮晶晶的眼睛对视。
她没有尖叫,开口发表了蛛身攻击:“好蠢,跑到这里来。”
她嘀咕着,拿起了手上那支笔,戳向祂的位置。
口中似乎预言着祂的死亡:“你会被踩死,还是会被拍死?”
笔尖用力落下,蜘蛛一动不动。
她的笔尖落在祂身前,见祂不做反应,于是拨弄起祂来。
时轻时重的力道仿佛威胁,作势要弄死祂似的,却迟迟没有下手。
蜘蛛没有亮出毒牙反抗她,也没有逃跑。
祂安静地踮起脚,踩到了她的笔尖上,仿佛想用一只小蜘蛛的体重把她的笔尖压下来,让她安静下来似的。
踩上她的笔尖后又仰头看她。
南芝桃没有把祂甩下来,她提着这支笔。
另一端确实多出些重量,不过很轻。
她走到窗边,打开窗户,把笔伸出去。
这才用力地甩了甩,把这只蜘蛛赶出了房间。
随后,南芝桃又趴在窗户前,用力向外张望,想看蜘蛛被抖到哪里去了。
这时候,大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提了一下她的后衣领子:“你在这里干什么?别站在这碍事,回你的房间里去不,等下,后天还有一家媒体要上门,你这几天到二楼的房间里去待着,听见了没有?”
南芝桃不再去找蜘蛛,仰起脸,点点头,模样乖巧:“好的,妈妈。”
随后,她就踩上了上楼的楼梯,楼梯的墙面镶嵌着窗户,阳光穿过窗户,洒落在阶梯上。
她脸侧的头发晃了晃,侧耳去听。
楼梯的外墙上,好像有蜘蛛的脚步声,窸窸窣窣的。
没一会儿,她就看见了一只蜘蛛路过,在窗户上留下了影子——
祂也跟着她上楼了。
二楼的房间光线更好,同时也是这家人的主卧。她并不经常住在有阳光的地方,哪怕她的房间收拾的很整齐、温馨,但都是要展示给别人看的。
她不准弄乱自己的房间,因此只能休息在其他房间里。
在她的房间的隔壁,是哥哥的房间。
“谁让你上来的?”正要出门的哥哥撞见她,皱着眉质问。
南芝桃没有对他面上的嫌恶产生反应,乖巧地说:“妈妈让我来的。”
她不再给出多余的解释,径直越过他,回到自己的房间。
蜘蛛比她先到了,毛绒绒的一团蓝色踩在洁白的阳台栏杆上。
南芝桃看着祂迈着安静的步子,缓缓爬上了窗帘边的落地镜子。
于是她也走过去,镜子里多出一只蜘蛛,和一个年幼的人类女孩。
蜘蛛说:“真是张漂亮的脸,身体的比例也很不错。”
祂的步足优雅的探出来,点了点她的倒影。
脚尖的颜色要浅一点,两趾分明,南芝桃的视线扫过祂可爱的“小
羊蹄子”,才看向自己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