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压的反应很剧烈,但和溯行军的浑浊不同,强大的纯粹几乎压得人背过气去,在千绘京的认知中,拥有这种灵压的只有一类人。
讨伐军。
她抬起头,神情严肃得完全可以被称为冷酷,鹤丸从来没见过她露出这样的表情,握着刀柄的指关节绷到发白,显然已进入高度戒备态势。
一队人……不,不止。
光是余光可视范围就有一队,剩下的根本没办法用数量计算。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走出一个人,身材壮硕,步履从容——二番队队长伊吾!
男人还是和当初一样,眉宇间永远汇集着几分凝重,看谁的眼神都像是在看猎物,他弹了下指间的烟,丢掉,抬脚将火星碾灭:“小姑娘,这么久过去了怎么还是浑身长刺?”
客套的话却是用审讯的语气说出来,千绘京觉得不祥的预感怕是灵验了,她藏起苦无,规规矩矩回应道:“劳队长大人记挂。”
“我倒是不想记挂你,”伊吾抬手做了个行动的手势,“可你闯的祸太严重,让我不得不亲自跑一趟。”
说话间,几名讨伐军从岩石上跳下来,刚好将千绘京他们包围起来,每个人手里都横着一把太刀,太刀出鞘,寒光冷冽,刀锋稳稳地对准千绘京。
付丧神倒走几步,后背紧紧贴着千绘京,共进退的决心不容丝毫置疑。
千绘京的眉头越皱越紧,看着伊吾,问:“大人,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你还不清楚?”伊吾有些烦躁地挠了挠胡须,眼神依旧锐利如鹰隼,“你背后的是什么东西,自己看看。”
他抬手指向体格突出的溯行军,千绘京目光骤凛,苦无在旋身的同时狠狠刺入了正守护在自己身后的阿枪,继而迅速抽出,被锋利的铁刃带出的血液直接喷到她脸上,今剑应声回头,紧缩的瞳孔瞬间将画面定格,鲜血溅入眼球,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一般,眼睛瞪得极大。
有个名字堵在喉咙里,迫切地想喊出来。
但被鹤丸抓住胳膊的刹那,他知道了他不能喊。
喊出来的话,一切都完了。
当阿枪的身体渐渐分解成黑雾,他一直带在身上的腕表落了下来,顺着土坡滚到其中一名讨伐军的脚下,使劲一踩,机械零件碎裂的声音清晰得刺耳。
千绘京转过头,再次面向伊吾,但不知何时伊吾已走到了她面前,还没等她开口,他就猛地一脚踹向了她的膝盖,千绘京腿一痛,身子不稳,可在跪下去之前还是勉强撑住了没倒,靠左腿支着,歪歪斜斜地站在原地:“我也是才……”
话音未落,伊吾又是一脚踢中了她的左膝盖,他直挺挺地站着,看她倒在自己脚下,可那头还是高高仰起,不肯服输:“大人,你是想在这儿处决我?”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小丫头在想什么,”伊吾的嗓音冷下三分,“我早就把你调查清楚了,不然也不会把三个番队都带过来。”
忍术,幻术,写轮眼,无论沾上哪个都倒霉,既然一对一没胜算就采用人海战术,这地方离时政分局不远,要是发生意外还可以联络总部调来剩下的七个番队,不管她宇智波千绘京再怎么善谋,也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为突发状况想出对策。
更别提……
他蹲下身,问道:“知道是谁把你的能力和时间溯行军的事告诉我的么?”
千绘京心下一悸,脸上终于出现了能被人读懂的表情。
伊吾也不说明,只扬起下颚,示意她自己看。
岩石上,浓密的树影边,被讨伐军严密保护起来的清秀少年。
——加州清光。
那一瞬间,千绘京觉得自己掉入了一个冰窟窿里,连脸上滚烫的血液都被冻成了冰块。
‘主公,赌上我加州清光的性命,我一定会保护你直到刀解的那一刻!’
说出这句话的,究竟是谁。
有什么东西渐渐流逝了。
她知道,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份信任,亦是她决定走出阴影,去信任一个人的勇气。
“居然没有崩溃到大哭,这倒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伊吾让讨伐军把加州清光护送到另一个地方,后者一句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没人知道他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额发遮住了他的眼睛,从远处望过去只能望见一片阴影。
伊吾扫了眼故作镇定的千绘京,重新点上一根烟,说道:“再愣下去就成灰了,走吧。”
“等等,”鹤丸伸出胳膊,挡在千绘京和伊吾之间,“大人,你要把主公带去什么地方?”
“别以为把时间溯行军杀了就没事儿了,还有几条罪状等着她反驳呢。”
“……审判庭?”
“我们只是个小小的武装部队,哪儿来那么大架势,”伊吾抽了口烟,吐出来的烟雾味道呛鼻,“不过也差不多了。”
按照规定,审神者在接受审判的时候付丧神不能接近,这是讨伐军队经过好几次“忠仆暴乱救主未遂”事件得出来的经验,于是伊吾让其他两个番队的人先回各自的岗位待着,只留下二番队,一部分人负责把付丧神带去纽法拉城,剩余的全部押送千绘京,防止生变。
与小部队分离没多久,一名讨伐军拿出了微型注射器,倒置后将药物推出来一些,然后快速扎进千绘京的脖子,没曾想眼前的场景骤然扭曲,一晃神,千绘京已不见了踪影。
但她的逃脱实在不怎么顺利。
加州清光对她的能力十分了解,所以才会告诉伊吾该用什么方法捆住她,绳子,麻醉剂,遮眼睛的黑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