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人在哪儿都不少。
见众人纷纷围了上来,宋其钰心下一慌,当即想逃,然而大家来得太快,他被困其中,又是当事人,根本无法脱身。
“怎么人不动了?不会真出事了吧?谁认识他,快把人送医务室。”
“这是陆家那位养子?”
“陆怀谦呢?去找了吗?”
众人围在一起,就是没人上前将人扶起来。
片刻后,周围议论的声音忽然安静下来,一道身影从外面走来,其他人默契避开,为他让出一条路来,却无人敢靠近,一副敬而远之不愿招惹的模样。
痛……
秦筝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周遭的声音传入耳中成了毫无意义的杂音。
刚刚滚下来时,他只来得及让手护在胸前减缓冲击,此时他只觉得浑身都好似被碾过一般,痛感从全身上下传来,迟钝的大脑久违接收到了这些痛觉,陌生不已,五分也放大到了十分。
身体本能开始自我保护,让他忘了任何动作,只浑身僵硬地躺在地上,甚至自己也没察觉到,身体正在轻微颤抖,脸色苍白,浑身冒着虚汗。
周围忽然安静下来,最为清晰的,是一道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熟悉的脚步声,一下又一下,轻轻落在秦筝心上,随着他的心跳节拍起落。
灯光晃得秦筝睁不开眼睛,他努力试了试,却只觉得眼前发晕,视线模糊,任凭他怎么努力,也看不清。
隐约感觉那道身影靠近,秦筝稍稍挣脱浑身僵硬的状态,试着朝那个方向伸出手……
“阿筝!”有人握住了他的手。
一道身影从后面快步走来,在秦筝面前蹲下,恰好挡在秦筝和那人之间,一把将秦筝抱起。
那人脚步微顿。
蔺言津抱起秦筝,抬头看向宋其钰,锐利的目光刺得宋其钰浑身一个激灵。
“你过分了。”蔺言津语气沉沉,一字一顿道。
宋其钰平时就对这个表哥敬畏有加,然而今日却更多了一份委屈,这份委屈让他忍不住开口争辩:“表哥,你别被他骗了,我根本没用力,他是故意摔的!”
蔺言津感受着怀中人正在轻轻颤抖的身体,看向宋其钰的目光更加不悦。
魏文竹也在这时走了过来,秀眉微拧,不赞同道:“其钰,你怎么能这么做,就算不喜欢人家,也不能把人家推下楼梯。”
他根本没用力!他被碰瓷了!
然而根本没人信。
宋其钰百口莫辩:“我……你们怎么都不信我?真的是他故意摔的!你别装了!”
他伸手就要去扯秦筝,蔺言津避开,沉声道:“够了!”
秦筝微微抬手,五指张开,似乎想抓住什么。
蔺言津:“爸妈,这里就劳烦你们处理了,我先带阿筝去医务室。”
赶来的蔺家夫妻二人看见儿子这么紧张秦筝也神色不变,“救人要紧,你去吧。”
蔺言津大步离开。
秦筝的手落了空。
蔺家夫妻俩安抚好了在场宾客,转头对闻讯赶来的陆家夫妻致歉,“真是抱歉,都是家里孩子不懂事,竟然发生了这样的意外,等小秦好了,我们一定让其钰登门致歉。”
陆夫人皱眉不悦,“到底是意外还是故意还不知道呢,楼梯那么危险都不知道,他是三岁小孩吗?”
蔺家夫妻笑容微僵。
陆安年看了眼满脸心虚又不服气的宋其钰:“小筝和其钰平时就经常打打闹闹,今天应该只是意外,其钰啊,下次要注意分寸,楼梯这么危险的地方,怎么能推搡打闹呢。”
话虽是责备,却不算严厉,显然有意揭过此事。
蔺家夫妻脸色这才真的缓和下来。
陆夫人看了丈夫一眼,但到底没有继续说什么。
“我去看看筝筝。”她松开挽着丈夫的手,朝着医务室走去。
在秦筝不知道的时候,其他人已经心照不宣地大事化小,替他原谅了。
唯一还在状况外的大概只有宋其钰,先被蔺言津吓到,想到自己之后还要向秦筝道歉,心里就憋屈不已。
见没了热闹看,人群散开。
闻惊阙旁观完这场好戏,百无聊赖地轻笑一声。
看了眼蔺言津抱着秦筝离开的方向,半晌,平静地收回视线。
刚刚走过来的他一定脑子又犯病了。
无意中成为别人感情戏外的一个观众,让闻惊阙淡淡吐出两个字。
“无趣。”
说罢,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