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汐挠了挠头:“其实我听从周师兄说昆仑丘的医术好,你最近老是咳嗽,要不我们去找个医修看一看吧?”
“你和从周私下联络了?你们都说了什么?”
一时半刻,她还真没办法一五一十地复述她和裴从周那堆没营养的闲聊废话,只好打马虎眼:“这不重要。大师兄你现在有空吗,我们一块去找医修吧。”
“我没空。”
没想到这么斩钉截铁地被拒绝了,宁汐好半晌说不出话。
传音阵里果然和裴从周说的一样,背景音里有滋滋的噪音,衬托得人声有些轻微失真,连大师兄的语气听起来都冷漠了许多:“我好得很,不需要你操心。”
“真的没事吗?”宁汐压根不信,“有病的话就要治啊。”
啪嗒。对面直接挂掉了传音阵。
宁汐对着消散的阵法光点,一瞬迷茫。
大师兄怎么脾气变坏了?
她二丈摸不着头脑,也没了再睡回笼觉的心思了,跳下床穿好衣裳。
虽然十步镯已经被解开了,可她已经习惯了待在裴不沉身边,突然分开一整天,心里就觉得空落落的。
她一路来到东厢房,果然大师兄已经起了,正在屋前练剑。
隔着老远,宁汐就朝他招手:“大师兄!”
裴不沉恍若未闻,手中剑招纹丝不乱,最后一招翩若惊鸿,稳稳收剑,剑气卷落一地残红。
宁汐很给面子地鼓掌:“大师兄又新创招式了?这一招比以往杀气腾腾呢!”
裴不沉这才抬眸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像没事人一样,转身往院子外走。
从头到尾被当成空气的宁汐也懵了。
他是没看见自己吗?不应该啊,明明进屋前他还特地扫了一眼她的方向。
宁汐抿了抿唇,也跟着他一起往外走。
昆仑丘毕竟是世家大族,给他们分配的住处并不寒酸,是个两进的小院子,除了正门之外还有一扇小门。
宁汐来的路本来就靠近正门,抢先一步到了门外,就站在台阶下等大师兄跟上来,好与他并肩而行。
谁知裴不沉站在台阶上,面无表情地看了几步之外的她一眼,反而后退了几步,拐了一个大弯,从小门处出去了。
宁汐后知
后觉地看出来,他是在特地绕路避开自己。
她低头扫了自己一眼,身上衣裳都干干净净的,又举起袖子闻了闻,也没有怪味。
那他为什么要对自己避而远之?
宁汐加快步伐,小跑着追了上去:“大师兄你是要去吃早膳吗?”
裴不沉加快了脚下步伐:“嗯。”
“我也还没用膳,我们一块去吧。”
“随你。”
“……”宁汐难得见到比自己还言简意赅的人,卡壳了半晌,才道,“那吃完早膳之后有什么安排吗?要不要一起去练剑?”
“哦。”
“哦”是什么意思?
宁汐茫然地停下脚步。
裴不沉却跟没看到一样,自顾自地往前越走越快,没一会,就只剩下了一个远去渺小的背影。
她在原地站了一会。
风中鸟语花香,她却忽然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连饭也不想吃了,宁汐郁闷地回到东厢房。
胸腔内塞了棉花一样,却实在想不通,宁汐只好闭目坐了一会,试图打坐凝神,结果越坐越心浮气躁,还差点灵气走岔、走火入魔。
心脏怦怦乱跳,她不敢再练,可又实在不舒服,干脆唤出奔月剑,开始练习剑招。
有意无意地,她将胸中那股不平之气全发泄到了剑上,往日春雨绵绵的灵动剑意,此刻成了雷雨交加、惊涛骇浪的狂海,所到之处鲜花凋零、叶断枝折。
她咬着牙,直练到热汗浸湿后背衣裳,一颗心脏几乎快要蹦出胸口,实在没有力气,才停下来。
这才发觉半个院子的花都被她砍坏了,满地芬芳花泥。
不知何时,院外已经站了一个人。
裴不沉静静立在门后,凉风呼呼灌满宽袖,身影在晨光下拉得格外颀长,恍若修竹。
联想到她刚刚创下的祸事,宁汐立刻讷讷起来:“对不起,那个,把你院子里的花弄坏了。”
裴不沉扫了一眼一地的狼藉,没说什么,径自回了房门。
大师兄没有责骂她,宁汐却高兴不起来。